农人捂着自己的腰打滚起来,“啊啊啊杀人啦!”
祝颜歌摊手,“不是你叫我松开的吗?我如你所愿把手放开了,你却不愿意了,真是很难伺候啊。”
农人媳妇倒是着急了,连忙上去扶起自己夫君,一直没有说话的嘴巴终于张口了,她不是哑巴,一张口就是怒声质问,“你做什么?”
祝颜歌神情微微一顿,看着她满身的伤疤,露出了一个略有怀疑的表情。
“若是我夫君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好过。”妇人狠狠瞪着祝颜歌的同时不断细声安慰农人,“没事吧夫君?”
“怎么没事?今天就是要把这个丫头给扣下来,我看我的腰都要断成两截了,赔钱赔钱。”
妇人替丈夫揉了一下腰,又立刻双手叉腰走上前,“给钱!我要带我夫君去楼大夫那里看一下。”
祝颜歌认真地垂下眼睛看着她,“敢情你们两个在我面前演戏,就是想要碰瓷?”
“什么?”妇人脸上没有半点心虚的表情,“难不成把别人害成这样不用赔偿?”
祝颜歌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只好露出了无奈的微笑,这无奈是对自己的,怎么总是觉得别人需要自己搭把手呢?管他是死是活呢,还是自己痛快重要一些,日后再多管闲事她就是狗。
不管如何,眼下确实还不是把事情闹大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安顿好祝恒海,这些年来她也挣了不少,于是又从怀里面掏出了一张银票,放在了妇人眼前。
妇人伸手要拿。
祝颜歌却微微松开了手指,那一张银票就轻飘飘顺着风飘到地上。
“赏你的了。”她站在门槛上本就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妇人,颇有当年原身身居高位时仗势欺人的风范了。
妇人捡起地上的钱,也不知道跟祝颜歌说什么,最后嘀嘀咕咕地将钱交给农人,扶着他下去了。
大概知道继续闹下去只会吃力不讨好,他们见好就收了。
祝颜歌回到房间,给祝恒海掖了掖被子,就守在炉子旁边,从马车上拿出一本话本打发时间,时而再过去给祝恒海换一下额头上的毛巾,丝毫没有被方才那夫妻给影响到。
熬药熬了半夜,总算是熬好了,祝颜歌将药汤倒出,而后拿起木勺,走到床边,一勺一勺给祝恒海喂了下去。
没有喝几口,祝恒海就抿唇不喝了,“苦……”
祝颜歌失笑,将他唇边药迹擦去,出门找了一块陈皮回来,掰碎了给祝恒海喂下去,他紧紧皱着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些许。
祝恒海倒是比霍渊好伺候多了,一碗药很快就喂完了,祝颜歌收拾碗要下去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他扯开的衣服,方才她着急,只是把祝恒海的衣服随意拢了一拢,很快又散开了,那衣襟掩映之下,竟然看到了一点很浅的红色。
祝颜歌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又给祝恒海加了一层被子,这次很认真地给他穿好了衣服,自己也在一边撑着脑袋睡了。
她不敢睡的太深,所以外面的天刚刚亮,她就知道了,睁开双眼,感觉到手脚一阵冰冷,原来是屋内的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了。
祝颜歌去探了一下祝恒海的额头,看来楼珏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他的烧已经退了下去,只是屋内冰冷,他唇色仍然是苍白的。
此地不宜久留,既然祝恒海已经退烧了,她立刻扶着他打算上马车离开,一出门,碰上了昨晚那妇人正在洗衣服,数九寒天,一双手都已经冻得通红,她就一边浑身发抖,一边躬身搓着衣服。
祝颜歌看了一下现在的天色,摇了摇头,没有理会,越过妇人身边时,又感觉她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可叹可怜,似乎在祈求她在帮帮自己。
祝颜歌这次脑子可没有被驴踢坏,扶着祝恒海迅速上了马车,一掀开帘子,她就微微一顿,马车上面原来柔软的垫子和火炉都不见了,连车壁上一些金银配饰都被抠了下来,回头看那妇人,她立刻垂下头,显然是心虚了。
眼下天寒地冻,祝颜歌都有些受不住,根本就没有闲情逸致跟这夫妻斗法,把身上的斗篷脱下,暂时给祝恒海盖着,把他塞到了马车之上,走到了妇人跟前,“把我的东西藏哪儿去了。”
妇人又在那儿装聋作哑,勤勤恳恳地搓着衣服。
祝颜歌连连点头,行啊,好好说话这人不理她,那就不要怪她上一些手段了,她抬脚把这妇人洗了半天的衣服直接给踹翻了,“说不说?”
她只是想要省事,不是怂,既然这些人非要惹她生气,她也不会继续装孙子。
妇人尖叫一声,自己辛辛苦苦洗了大半天的衣服被这么糟蹋了,她伸手就要去掐祝颜歌,不过被她轻而易举躲过了,她一扑不成,直接摔在了雪地之中。
祝颜歌冷笑了一声,左右看了一眼,找到了地窖的入口,二话不说地掀开盖子走了下去,在地窖里面找了一圈,找到了几坛酒,她顺势提了两坛上去。
妇人已经将农人给叫了过来,两人堵在门口,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的东西你还不还?”
农人还在倔强地问,“什么东西?”
祝颜歌于是不在废话,二话不说地拿起酒坛子,御起轻功,飞上了屋檐,沿着房子撒起酒来,那两人没有想到她还有这等本事,一时之间目瞪口呆,反应过来的时候,祝颜歌已经拿着火折子站在屋顶了,那火苗在冬日的风里面招展着荏弱的身躯,仿佛随时随地有可能断气。
“喂!你干什么?不要这么冲动,快下来!”农人胆战心惊地叫道,这可是他们祖上几辈的功业,若是毁于这一代,真不知道之后要怎么给列祖列宗交代才好。
祝颜歌在屋顶上蹲下来,火星离那一片湿润的酒痕就几指距离,“你们确定没有拿走我的东西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