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颜歌不敢想象,若是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被霍渊利用,被他玩弄,一直还沾沾自喜的以为他们是什么‘两情相悦’,那不是很可笑吗?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捂住了额头,发出了几抹反自嘲的低笑,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都像是一个傻子一样,被系统戏弄,被霍渊戏弄,戏弄到头自己脑子都开始不清醒了,都觉得没有必要报仇了,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了……
她甚至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自己,那一些事情未必就是霍渊做的。骗到最后连自己都相信了,她都已经因为这个粉身碎骨过一次了,没有想到那种痛彻心扉的疼痛竟然没有能唤回她的半点理智,她还是那样天真愚蠢的相信什么‘相逢一笑泯恩仇’。
她到底在做什么啊?
笑着笑着,眼泪又从眼角掉了下去,她感觉到心脏似乎有一个大洞正在呼呼往外漏风。
她也不知道对着这个房间枯坐了多久,这屋内太冷了,没有人住这儿,因此里面没有半点炭火,她坐久了忍不住抱着手臂发起抖来,再抬眼看去,只觉得入目之处竟然都犹如牢笼一般,几乎要把她整一个人都吞噬殆尽,她没来由的感觉呼吸不过来,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几次,才捋顺了呼吸。
祝颜歌向来不是那一种会钻牛角尖的人,哭过了痛过了,但是只要人还没有死,她就不至于自我了断,擦干净眼泪,她离开了公主府。
她现在前所未有的清醒,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不是什么长公主,也不是什么楚王妃,只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孤魂,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她绝对绝对不想再摔下悬崖。
祝颜歌并不着急离开天晟,出了公主府之后,她打算去一次芳菲阁。
怎么说这里之前都是自己想要打拼的产业,她对这里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来到芳菲阁门口,祝颜歌有些吃惊,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不过倒是没有什么‘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味道,而是充满着一种不属于娱乐场所的祥和安宁,若不是牌匾沙面芳菲阁三个字还是照旧,她几乎要以为这里是不是什么雅舍闲居了。
左右眼下也需要一个转移注意力的东西,祝颜歌又朝前走了几步。
她站在门口,朝着芳菲阁二楼看去,围栏后面有一纤细女子正在弹奏古筝,那悦耳安静的琴声几乎传遍了整一条街道,下面不乏有叫好的人,会朝二楼投掷一些银钱戒指之类的东西,每每接到,女子就微微颔首行礼,既不生疏,也不热络,自有一派清高疏离的感觉。
祝颜歌在心中微微点了一下头,而后装作好奇地问一边的摊贩,“这儿以前不是青楼么?几年没有来,倒是变化很大。”
隔壁的摊贩瞥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头,“是啊,后面据说换了一个老板,搞起什么阳春白雪来了。”
“那现在这里不就和寻常茶楼没有什么区别了?”祝颜歌又问。
“当然有,里面的东西寻常茶楼可是看不到的。”
祝颜歌遂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么稀奇?”
“稀奇不稀奇的,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摊贩斜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祝颜歌正有此意,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束,她现在这身装束仍然是一身女子的装束,她眼珠转动了两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消了想要去换衣服的心思,径直走进了芳菲阁。
芳菲阁门口站着两名长相姣好的女子,不过她们并不像寻常寻欢场所那样招揽客人,只是单纯地在门口给客人问问好,指指路之类。
看到祝颜歌要进去,她们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只是微微侧着身子让开了路,低眉顺眼地说道,“欢迎这位客官。”
祝颜歌微微颔首,双手负后走了进去,这里怎么说都是她亲手打造的,所以她就算不用人带,第一次来也像是回家一样轻车熟路,她大概转了一圈,看到五六个歌女在琉璃舞台中央翩翩起舞,琉璃台上面映出了她们纤巧的身姿,恍惚之间仿佛隔水在跳舞,翩若惊鸿,怕是也就是如此了。
祝颜歌倚在二楼静静看着台上,颜良玉在她提出建议的基础上面是有过改良的,不过她的脑子果真好使,竟然想到了不少她没有想到的东西。
之前来这里的时候,芳菲阁的姑娘们其实还被不少猥琐男人纠缠,当时她们没有什么反抗之力,而后续重建芳菲阁的时候自己并没有想过这一点,所以这些姑娘们的安全并没有得到过任何保证,现在却不一样了,她一进来就能明显的感觉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大概打量了一下,这里几乎每五米就有一个暗卫,这安保密集的程度实在是令人咋舌。
正愣神,有一姑娘端了一碗茶上来,乖顺地放在桌面,声音也软软的,“姑娘请用茶。”
“多谢。”祝颜歌端着茶盏微微颔首,茶盏拂起少许的乳花,一口喝下去,那茶味不农,余韵却沁人心肺。
“这是什么茶?”
“这个茶名字叫做兰雪。”身边的侍女脾气很好的回答道,“这是我们家掌柜亲自炒的茶,公子以为如何?”
“你们家掌柜?颜良玉吗?”祝颜歌微微挑眉。
女子捂着唇吃吃笑了,“正是呢,看来姑娘也听闻过我们家掌柜的名字。”
“自然,你们家掌柜可谓是闻名于世。”祝颜歌转动手中茶盖,有些遗憾,当时她建立芳菲阁都已经准备好了专门的菜品,都是一些之前在那个世界才有机会吃的东西,没有想到也没来得及派上用场。
正思索着,下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之声,祝颜歌垂眸看去,见一个女子捂着自己通红的脸,而她面前另外一个红衣女子的手还没有落回原处。
“贱人。”红衣女子怒骂道,“你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