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颜歌才不相信这种鬼话,先不说两个人是旧识了,就是之后两人一起去北边征战,不说出生入死,怎么说也是一起并肩作战的,若是真的和彼此不熟悉,怎么可能配合无间迅速把那些匪寇给全部歼灭呢?
于是她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句,“真的不熟吗?”
纳兰鸢满脸莫名其妙地摊手,“公主,我骗你这个做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霍渊这个人是什么德行,应该正常也很难跟人熟起来吧?”
见他还要继续装傻,祝颜歌也不装了,“是吗,以前是不熟,可是这天下的药人不就你们三个,就算之前不熟,不会因为这个惺惺相惜?”
纳兰鸢闻言,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旋即就露出了一抹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心酸的笑容,“你怎么知道了?霍渊告诉你了?”
“你觉得呢?”祝颜歌似笑非笑双手抱胸,“就你们几个这一些德行,什么时候能等到你们主动跟我说,除非天崩地裂吧!”
纳兰鸢叹了一口气,“其实你不知道不是也挺好的吗?反正你现在除了心疼也没有什么其他用了。”
“不一样。”祝颜歌抿唇,“如果我早点知道,我说不定可以帮他分担一点,还有恒海,我从来不知道他……”
说到一半,她捂住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纳兰鸢又垂眸,苦笑,“所以不知道就是最好的。”
“算了,如今先不要想这些了,还不如想想应该怎么出去。”祝颜歌将手挪开,迅速恢复了冷静,“云浅浅我总觉得不是那么可靠,你能把霍渊带出去吗?”
纳兰鸢缓缓摇头,“我觉得难,现在这里外面守卫森严,不是这么好混出去的。”
祝颜歌咬了下手指。说话间,外头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现在听到这个声音就头疼得很,颇有几分风声鹤唳的味道。
纳兰鸢摁住了她的肩膀,神色之中倒是轻松,“不用担心,是云浅浅。”
果然,乜有一会儿,她就推开了门,看到门后站着两个人,脸色也是微微一僵,当她看清了那一张脸之后,神情之中更多的是不可思议,“你是……纳兰鸢?”
纳兰鸢微微颔首,“你好啊。”
“还真和娘娘长得一模一样……”云浅浅喃喃自语了片刻,旋即眉间忍不住微微一抽,“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怎么会来这里?”
纳兰鸢微微一笑,“我妹妹让我来的。”
云浅浅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目光忍不住把他从头打量到尾,发现了一个极其神奇的现象,这位不仅外貌上和那位皇后长得一模一样,甚至性格和气质都相差无几,若不是两人身形差别太大,她几乎会以为那是同一个人。
“外面已经打点好了,公主,现在就动身吧。”云浅浅转头客客气气对祝颜歌说。
祝颜歌看了下外面的天色,现在正是深夜,忍不住皱起眉头,“难道京城里面没有宵禁?我们现在还可以出去吗?”
云浅浅微微一笑,“公主您放心,可以的,明日要宫里面要开宴祈福,所以是今晚京城之中确实没有宵禁,因为外面陆续有贵客前来赴宴,而且不趁着王爷没有醒的时候离开的话,他醒来之后怕是不会跟你走的。”
这倒也是。
祝颜歌没有再犹豫,给纳兰鸢递了一个眼神,后者十分自觉地上来背起霍渊。
跟着云浅浅,几人确实一路通畅无阻地来到了门口,云府前放着一架板车,板车上面垫着少许稻草一块破被褥。
云浅浅压低声音说道,“没有办法,做戏做全套,所以怕是要委屈你们蜷缩在这下面了,放心,绝对没有疫病,就是专门弄脏的。”
祝颜歌抿了抿唇,算了,好歹霍渊现在睡着,什么也不知道,她将霍渊放上板车,自己也要躺上去时,一个声音的出现再次打断了他们的动作,“豁,没有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浅浅,你果然不是很老实。”
尽管这个声音只听到过几次,祝颜歌还是对它印象还是很深刻的,那个声音正是东凌帝的声音。
祝颜歌感觉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而上,顷刻之间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吞噬了。
云浅浅更是噗通一声直接跪下来,浑身上下都开始不断发抖,大概她对东凌帝的害怕完全掩饰不了,这也不太可能是在做戏。
全场唯一一个还算镇定的就是纳兰鸢,他转头心情颇好地行了一个礼,“陛下,还真是好久不见啊。”
东凌帝眯起眼睛打量了他好几眼,良久才想起来这是谁一样,眯起眼睛笑道,“原来是大乾皇子,真是不知道什么样的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又看了看祝颜歌,“噢,不必说了,肯定是令妹哀求您过来的吧?”
“是啊,不然怎么知道堂堂东凌皇帝,竟然还要欺负自己儿子呢?”纳兰鸢抱住双臂,“啧啧,真可怜,从小到大都在被吸血,被敲骨吸髓,到了今时今日你还冤魂不散,要是我,我就巴不得把你挫骨扬灰了,没见过这么坑儿子的爹。”
东凌帝面上似乎有些过不去,一阵青一阵白的,过了半晌,才勉强露出了一抹不太真诚的笑容,“我们的家事就不需要外人来置喙了,朕看你若是没事还是管好自己吧。”
“所以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呢?你看你害得他还不够惨吗?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他?”祝颜歌终于忍不住了,有些义愤填膺地开口。
东凌帝的神情却极其奇怪,像是在审视一个不那么令人满意的儿媳,他轻声说道,“我真不知道你对我误会为什么这么深,我从来没有想要对霍渊怎么样,左右不过是想再让他为故国,为君父做一些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要把他放倒,若是让我跟他直说,他也未必会不答应!”
“你就是欺负他是吗?”祝颜歌神色一凌,“你觉得他还是当年那个任由着你欺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