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颜歌轻轻地嗯了一声,出乎纳兰鸢意料的平静,她淡淡地说,“他有来这里,我若是再晚来一步,恐怕就要被他发现了吧。”
纳兰鸢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祝颜歌唇边露出了一抹毫不掩饰的恶意微笑,“若是他看到杀他母亲的人还没有死,会不会气得再把我杀一次?”
纳兰鸢心里其实不太愿意相信霍渊会做出什么伤害祝颜歌的事情来,在他这里,霍渊一直十分光明磊落,怎么可能会迁怒自己心爱之人,甚至毫不留恋地把她推下去。
可是同时,他也是相信祝颜歌的,祝颜歌帮了他太多地方,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怀疑她,两种复杂的感情一交织,他只好选择暂时旁观了。
纳兰鸢未尝不想叫祝颜歌放下,可是这种情感不可能是说割舍就割舍的,他当初不也惦记着害死妹妹的成王许久吗?
看他神色复杂,祝颜歌反而还有心情调侃他,“怎么了?觉得我应该放下过去吗?”
“不是,只是想,你接下来的路应该会很辛苦。”纳兰鸢淡淡道,“大乾那边不比天晟,天气十分极端,我给你准备了一些衣物,明天就给你送过来,小云我会照顾好,你放心地走。”
祝颜歌心里微微一松,忍不住好笑,“没想到最后帮我的竟然是你,不过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搞的好像是什么生离死别一样。”
“其实未必不可能。”纳兰鸢眼神平静地说,“有时候这个世界太容易发生意外了,说不定我们以后真的见不到了呢?”
祝颜歌不否认这个可能性,突然张开了双臂,“那抱一下吧。”
纳兰鸢歪了一下头,“男女授受不亲。”
“我们之间还讲究这个?我现在是把你当成亲人看的。”祝颜歌很真诚地说道,“谢谢你帮了我这一些,希望你日后生活顺遂,无忧无虑。”
纳兰鸢唇边慢慢露出了一个熟悉的笑容,他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把祝颜歌拥入怀里,“你也一样,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回来,恒海一直想要再见见你。”
祝颜歌在他怀中动作幅度极小地点了一下头,在纳兰鸢的背上拍了好几下,这些天来的委屈好像有了一个发泄口,突然之间她就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在他怀里无声无息地哭了起来。
纳兰鸢感觉到她肩膀轻微的颤抖,浑身忍不住都僵硬了起来,他把手放在祝颜歌肩上,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用了一句不会出错的措辞,“都会过去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选择我。”祝颜歌声音哽咽地说,“早知道是这个结局,我根本就不想和霍渊有任何纠葛。”
“这个世界上缘分哪能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呢?”纳兰鸢抚摸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看开一点,今天看到霍渊,我也被他吓了一跳,他那脸色,你要说他对你完全没有任何感情,我是不相信的。”
祝颜歌一时没有说话。
“我倒是想跟他说两句,问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陛下太恨他了,所以最后也没有能搭腔。”
“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了。”祝颜歌把眼泪全部蹭到了纳兰鸢的前襟上,冷静下来,后退了半步,“我们两个玩完了。”
纳兰鸢道了一声好吧,也不多留了,“宫门应该是快要落钥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抽空出来看你一眼,现在交代完,过几天给你拿一个人皮面具过来,你就可以离开了,我要回去了。”
祝颜歌微微点了一下头,想要送他出门,却被他拦住了,“现在越少人可能发现你越好,你乖乖休息吧,有什么想要的你在门口那块石砖底下压一块纸条,我如果看到了会帮你的。”
“多谢。”祝颜歌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哭腔,再一次不放心地交代道,“一定要照顾好恒海。”
“放心吧,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也记得你想要他当什么样的明君,就算你不在了,他也很勤勉,就是想要做出一番什么给你看的。”
祝颜歌又猛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芳菲阁的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解决就已经走了,回去之后你在我房间的书房第二个柜子找一下关于芳菲阁的手札,交给良玉,她知道应该怎么解决。”
纳兰鸢莫名觉得她还挺可爱,于是伸出手揉了一下祝颜歌的脑袋,“好。”
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祝颜歌思绪万千,又拿起一个包子啃了一口,随意翻找起纳兰鸢给自己带的东西。
篮子里面东西十分齐全,涵盖了自己的春夏秋冬装束,甚至连肚兜都没有落下,想到纳兰鸢那一双可怕的眼睛,大概看一看就知道她大概穿多大的,不禁摸了一下手臂上面的鸡皮疙瘩。
衣物最下面,压着一张十万两的银票,银票深处还写了一张小纸条:给你太多担心路上有人心怀不轨,这些钱够你去任何一个地方好好活着,如果不想要复仇,就不要去我师父那里了。
祝颜歌心里又一暖,在衣物里面还翻出了一个束口袋,打开依然是一张纸条和一个戒指,戒指是白银打造,戒身上没有什么花纹,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几乎可以看到戒身上自己的双眼。
在束口袋里面也有一张小纸条:这个戒指里面有一个机关,若是遇到危险,你摁一下戒指内部的凸起,里面有十根毒针,解药放在了药箱里面,上面有标签说明。
祝颜歌打开药箱,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伤药,什么的都有,发热的止血止痛的……再贴心也不过如此了。
她这次是真的有些意外,在她印象里面纳兰鸢属于不太靠谱那一挂,比如说他很多事情都能做好,但是他不屑去做,更多的时候他似乎都沉溺在一种冷眼旁观的快感之中。
祝颜歌将所有东西都清点过一次,又收拾起来,打算等过几天风波过去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