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道，“你也该长大了，若是让你皇姐看到你现在还是这样毫无长进，那她怎么安心。”
他若是不提还好，他一提祝恒海就爆发了，“你有什么资格提起我皇姐，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用她压我，你凭什么啊？我皇姐对你这么好，尸骨未寒时你就只身回到东凌为自己赚取功名利禄了，你凭什么？现在还假惺惺装出一副对我皇姐一往情深的样子，你真的不会恶心吗？”
霍渊摇头，似乎早就习惯了被他这般指责，“我母妃当年和她同一天离开，她有你管着料理后事，我母妃只有我了，我不可能做那种不忠不孝的人。”
祝恒海沉默了下来，毕竟桑素昕之死，确实是祝颜歌一手造成的，他不知道后来变故，也不清楚祝颜歌是被‘霍渊’推下去的，因此这些年对霍渊才会要记恨记恨不起来，想要看他顺眼些，也做不到。
纳兰鸢醒了，走出来看到他们三人僵硬对峙着，叹了一口气，也上来帮了霍渊一把，“兴许在陛下眼里，他母妃之命微不足道，可是她生时就回不了故乡，这么着急带她回去，只是想在她尸体还没有腐烂前，带她回去而已。”
他的话让祝恒海略微动容了一下，只是他这个人，别扭习惯了，就算真的被打动了也是不肯呢过承认的，只淡淡道，“事到如今，说这些什么用都没有，我皇姐和你母妃之间的恩怨是没有办法算清楚了。”
霍渊面无表情地把布巾往脸上罩了罩，开门就要离开，“既然人都已经不在这里了，任我们如何斗有什么用。”
祝恒海喃喃自语道，“我怕你忘了我皇姐。”
霍渊微微怔了一下。
祝颜歌也眨了眨眼睛。
“若是你忘了皇姐，我皇姐肯定会很伤心的吧。”祝恒海别开了脸，总算是肯说三两句真心话了。
纳兰鸢叹气道，“所以你才总是上赶着和他吵？”
“没有，大部分的时候只是气不过，今天我觉得没有必要了，因为他好像真的忘记了。”
霍渊摇头，“从来没有过。”
祝恒海冷笑，“那你刚刚看她，是用什么眼神看的，要不要我拿一块镜子给你看看？”
霍渊蹙眉，“不要无理取闹了。”
祝恒海都懒得理他，只是看向祝颜歌，“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千万要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皇姐就是因为瞎了所以才看上了他，不然现在肯定还好好活着，我当时就不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
祝颜歌心里好笑，低声道，“是，放心。”
霍渊在平常大概是懒得理会祝恒海的，今日却不知为何，想要多说一句，“她就算还有机会再次选择，也会选择我。”
祝颜歌对他的自信有些震惊。
“你是傻了吧？”祝恒海双手抱臂，“如果再来一次，我就算把我皇姐给绑一辈子，都不会让她跟你在一起，她本来应该荣华富贵一生，却年纪轻轻香消玉殒。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叫你说出这种话？”
“那是你不了解她。”霍渊定定地看着他说道。
“你倒是很了解我皇姐了。”祝恒海冷笑了起来。
“是，我了解她。”霍渊一字一顿地说，“她就是那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所以你就算在她耳边念叨一百遍，只要她没有尝过自己种的果子是怎么滋味，就不会被你三两句话给劝导。”
祝颜歌挠了一下脸颊，没有想到在霍渊眼里竟然是这种人，不过好像确实说得没有错，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她就是这种又臭又硬的人，她相信就算没有系统的存在，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会在芸芸众生之中再次和霍渊对视，而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他。
他身上有一种让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不对他着迷的气质。
说不出来，或许那就是‘命运’吧。
祝恒海仔细思量，不得不承认霍渊说的是对的，以他对祝颜歌的了解，她就是会一次一次地选择同一样东西。
但是他现在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是错的，也不可能承认霍渊是对的，于是只好在一边做出一副张牙舞爪的作态，“你不要太嚣张了，整天做一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来。”
霍渊都懒得理会他，收拾好东西，跟祝颜歌告别，消失在了一片风雪之中。
祝恒海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握紧了拳头。
纳兰鸢轻声叹道，“真幼稚啊。”
为了不让一个人忘记另外一个人，时不时上去拱火挑衅一下，确实特别幼稚。
祝恒海瞪了他一眼，“你说谁？”
“反正肯定不是说陛下您了。”纳兰鸢挑唇一笑，“下去吃个早膳吗？天已经大亮了，就不用劳烦阿燕给我们下厨了。”
祝恒海很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微微颔首，“好，今日原本也是打算随你一起去大乾皇室一趟的。”
“这件事不用着急，陛下你还是多在山里面待两日吧。”纳兰鸢分析了一下，“昨日来偷袭你的那些人，我其实怀疑是大乾那一边的人，甚至那一张行军图之所以走漏出来，我都在怀疑是为了吸引你跟我一起过来的。”
“什么？”祝恒海思索片刻，微微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我一路上都登高处看过，那一张行军图很有可能是真的，许许多多的地方兵行布防完全和图纸上面一样。”
“傻的，他们若是敢把行军图透露给你，在你面前做做戏不是更简单吗，我一直叫你小心身边人，你是千金之躯，身边不知道多少豺狼虎豹环视着，你也不知道小心一点，成日这么天真。”
祝颜歌点了点头，这确实算是祝恒海的毛病了，他之前被传出暴君之名，其实很有水分，大部分的时候他都是被群臣算计了。
听到国库亏空，就想着多多收税，完全不知民间疾苦，不也是因为京城太过繁荣导致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