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小看了的南宫尘，眼神倏地变得幽冷无比，他冷静地望着朝他袭来的庞然大物，拔剑飞身而起，于九曲螭的头部狂砍了几剑，然而就像刮痧一样丝毫撼动不了它分毫。
大虫身后的萧厉华在源源不断给它提供力量，让它越发凶狠无比，扭曲着庞大的身躯，与空中的南宫尘颤斗在一起。
*
同一时间的樊素璃，他在廊桥暗坊里越走越深入，已经到了罪臣之后群聚的地方，夜已深，这里依旧灯光通明，不少人已经醒来劳作。
他刚才不小心让一桶灰给淋了个透，这会儿倒是没那么格格不入，乍一看还挺能融入到这座阴沉不见天日的暗坊。
虽然樊素璃早就怀疑‘封莫辛’是故意引他来的，但是他转念一想也不妨跟着走，他还就不信他捉不住这个狡猾的可疑人！
“小历？小历！”
樊素璃走着走着，坐在石阶吞云吐雾的老头缓缓放下水桶烟，老头猛地咳嗽了几声，激动得手脚都在颤抖，对他不停喊着小历。
“大爷，您认错人了。”真怕这老头激动过头过呼吸了。
“小历……你终于肯回来了……”老头喜极而泣，“你说你好端端的你进宫干什么？不要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小历，进宫？
老头说的该不会是萧厉华吧？
真是老眼昏花得厉害，还是说年纪大了，得了老年痴呆症，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老头过来抓着他的手臂，喜不自禁的样子又开始絮絮叨叨：“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以后啊就不要乱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了，知道吗？”
樊素璃眼珠子一转，笑着答应道：“知道了，咱们回家吧。”他决定将错就错，装作萧厉华的样子，看看能不能套点情报出来。
虽然不知道那女人有什么古怪，既然让他碰到了，就不能当不知道，万一她在谋划着什么阴险的事，指不定会危及到小灵。
老头听了后很欣慰，连连点头，拉着樊素璃就走。
“小历啊，你瘦了好多啊，爷爷都快认不出你来了。”老头枯瘦的手就要去摸樊素璃的脸确认一番，后者赶紧鼓起了脸，呵呵笑着：“没有啊，您错觉。”
老头无奈地指了指他，“你啊，尽是想逗爷爷开心，萧家到底不是咱们家，怎么可能真心待你好。”
怎么回事，萧厉华不是下都督亲生的？
这老头在这里，应该是罪臣之后或者家人之类的吧，难不成萧厉华是他亲孙女？
那她进宫肯定不简单了。
“没有啊爷爷，萧家对我很好。”樊素璃继续顺着老头的话胡乱说。
“萧家？萧家是哪家？”老头似乎说着说着老年痴呆又犯了，开始努力思索着萧家是什么。
樊素璃暗暗翻了个白眼，希望他不要做无用功才好。
这老头说话靠谱的吗？
“下都督萧靳武家。”樊素璃一字一顿，试图唤回老头的记忆。
老头闻言，狠狠敲了樊素璃一个暴栗，道：“我们翟家世代为相，哪来什么上都督下都督，小丫头连自己家都记不住，怪不得三字经都背不熟。”
世代为相的翟家？
不就是被先帝抄了家的翟丞相家？
他正思索着，两个人就来到了一栋两层高的阁楼前面。
这里阴气沉沉的，真的住人吗？
这老人痴呆的老头不会随便带他到一个地方去吧？
“小历啊，快拿钥匙出来开门啊。”老头催促道。
“我没有钥匙啊。”他哪来的钥匙。
“丢三落四的你这无用妇人，又要老夫自己去找钥匙，你说你整天就知道粗枝大叶的！”老头一边数落着一边转头去找，也不知道把樊素璃认成谁了。
见这老头走远了，樊素璃想正好不用甩开他，自己进去里面。
咦，这毛是……？
灯笼的光刚好打在他前面，照到地上两根熟悉的猫毛，他认得梵天祖那只肥猫脑门附近挑染似的毛发，捡起来嗅了嗅，味道也一样。
哪来这么巧合，在京都有两只颜色一样味道一样的挑染猫，肯定是同一只！
这么说，小灵也在里面？！
可是小灵不是在宫里吗？
樊素璃这才猛然想起今天就是朔月之夜，不对，应该是昨天。
该死的他居然给忘了！
小灵，你可别有事。
樊素璃开启神识扫向这栋阁楼，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像是布下了结界，他直接踹门进去。
等他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一楼触目可及都是大大小小的无脸偶，没等他多想，这些无脸偶的头部颈部腹部手脚等纷纷爬出九曲螭，各种尺寸的都有，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他记得梵天祖说过这种上古毒虫要砍烂脑袋才能真正杀死，他没空管这么多，先确定小灵在不在这里比较要紧，于是也不管有没有用，先把它们都给冻住，争取时间去别处找。
九曲螭挣破冰块的淅淅沥沥声让他头皮一阵发麻，迈向二楼的脚步加快。
要是小灵在这里，一定会弄出声响的，然而一丁点都听不到，难不成……
不不不，有大祭司呢，小灵不可能出事的。
樊素璃刚上了二楼，就察觉到一股杀气，他闪得飞快，利剑的刃风堪堪扫过，刺入了他身后的木板里。
只一眼他就认出来是大理寺批发的佩剑。
这些人连大理寺也勾结了？
转头，他还没来得及看攻击他的是谁，就看见床底下趴着的付灵音，火光对着自己的脸乍一看有点吓人。
幸好他对小灵的脸异常敏感，完全没有被吓到，对方不断给他打手势挤眉弄眼。
什么意思，让他不要呼吸？
樊素璃分神瞅了一眼，才发现他面前站着那天羊驼客栈见过的大理寺少卿，模样却异常诡异，再一看，对方两只袖子里都有九曲螭在蠕动。
他屏住呼吸，温壁翎的脸就疑惑无比，像只无头苍蝇一直在转，似乎是想找猎物。
原来这些东西是靠呼吸辨认的吗？
不对啊为什么嬴夜婴没有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