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夫人说笑了,本座可不敢跟中宫娘娘相提并论。”付灵音不知道该用什么自称来突显自己的不卑不亢,忽然就想到了这个词,于是便信手拈来。
这女人一来就挖坑给她跳,传出去还以为她觊觎中宫之位呢。
纪姬不爽地悄声哼了哼,娇美的脸上依旧展现出甜甜的笑容,好像自己多好相处似的。
“圣女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快点进去歇息吧。”冷泉姬摆出落落大方的女主人姿态,凤仪万千。
“不急,本座还要等等和泉大人。”
她话音刚落,随后而来的马车便停下,和泉耀利落下了马车,朝三位夫人微微颔首示意,便熟络地过去和付灵音攀谈。
胧夜姬身边的侍女悄声对主子说:“夫人,奴婢看这圣女大人似是和和泉大人相熟,两人也一起搬进来,兴许是……”她凭空没了下文,不言而喻。
然而她说完之后,主子的脸色未见有喜色,不禁有些狐疑。
“怕不真是个狐媚子。”胧夜姬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
一旁的纪姬点了点头,见付灵音与和泉耀旁若无人相谈甚欢,又是一阵嫉妒。
关白殿下也是,和泉大人也是,都被鬼迷心窍了!
“看到没有,是圣女大人!”
“听宫里守门的侍卫说,今日祭祀天降圣女,真是漂亮!”
“不是还有一种说法说这圣女其实是九尾妖狐所变?”
“关白殿下都承认她是圣女了,你这样说是想掉脑袋!”
路过的老百姓见凌释阁来了位美人,都远远驻足,好奇地议论纷纷。
付灵音当做听不到,与和泉耀一起,随着引路的侍从由主城的正门进去。
作为统御权利象征的凌释阁,建筑方面完全以防御为主,与外面的奢华堂皇不同,里面的结构非常务实,望楼上都是铁甲守卫的士兵。
三位夫人见了付灵音之后就各种借口离开了,付灵音倒是巴不得她们赶紧走,可不是陪着笑脸对这几个虚情假意的人,她有和泉大人陪着就行。
她住的长乐院在东面,引路侍从告诉她,那里离源清居的天枢院最近,过一道桥便到。
闻言,付灵音心里一阵嫌弃,那不是她出来逛个花园都很可能遇上源清居吗?
她问侍从和泉耀住的未摘院又在哪里?
侍从指着远处完全相反的西边,说在聚棱院旁边,步行的话要小半个时辰。
这么远?
付灵音很有理由怀疑源清居是故意的。
到了长乐院,家仆们早已将里面打理好,她看着榻榻米皱眉,总觉得她肯定睡不惯这种,还有身上的衣装也是,把繁复到能压死人的十二单去了两层,就算常服了,她觉得自己肩膀都抬不起来了。
她得让人去做几件简单的常服,不然天天这样穿得长不高了。
付灵音看到和泉耀很自然地跪坐,可她不管怎么样都觉得这样很不舒服,干脆盘腿坐下来。
狩衣的年轻阴阳师忍俊不禁:“小灵姑娘你想必是大歧人。”
“何以见得?”付灵音一听,顿时有了兴致。
“我曾经去过大歧游学,你给我的感觉特别像那边的人。”
和泉耀顺手摘了几瓣花瓣在炬燵上开始占卜。
付灵音看着他纤长灵活的手指灵巧地动来动去,好奇地等着结果,等对方停下来后,急切地问:“怎么样?”
见她满怀期待地瞪大了水灵灵的眸子,和泉耀忍俊不禁:“今日又是大吉的一日。”
感觉自己被耍了的付灵音磨了磨牙,切了一声,“还以为你能占卜出来我是哪里人。”
“能是能,不过这样有意义吗?”和泉耀手一扬,花瓣便起飞,然后翩然落在付灵音手心里,“只有你自己记起来才有意义。”
到底是学艺不精还是故弄玄虚,反正付灵音觉得自己被戏耍了。
“怎么感觉你在撩妹?”
“撩妹是何意?”和泉耀对于新鲜的词很是不解。
“就是耍花招骗取姑娘芳心的意思。”付灵音解释说。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学回来的词,反正就是会用了。
和泉耀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又用纸扇遮面笑道:“小灵姑娘也撩到我了。”
付灵音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她觉得这个和泉大人有些轻浮,果然人不可貌相。
“说回正事,小灵姑娘住在此处,凡事都要留个心眼。”和泉耀左右看了看,见门窗都关得严实,才又道:“关白殿下不是什么善类,他留你在这里自然会有他的道理。”
付灵音点头:“我知道,谢谢和泉大人提醒。”
不住这里,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没有记忆,人生一片空白,每每思及此,心里都是一阵彷徨。
她觉得自己忘了好多好多重要的东西,人和事,却半点都想不起来。
她摩挲着玉章,轻轻叹了口气。
难不成是摔下来的时候脑子摔坏了?
可御医和和泉大人都检查过了,她头部并没有什么损伤,内息也平稳,不似有内伤的样子。
“对了,和泉大人,你对我的离魂症有头绪吗?”
和泉耀沉吟了片刻,说:“有一种可能性是,你或许被人施咒了,而且还是很强大的咒术,至少以我的修为也无法为你诊断出来。”
付灵音知道和泉耀是桑瀛开国以来最出色的阴阳师,连他都看不出端倪,恐怕别人也很难看得出来。
见她又开始心事重重,和泉耀笑着安慰她:“普天之下,能人异士多了去了,我也不过是这里的佼佼者罢了,听说大歧有位术法出神入化的大祭司,倘若有机会,你可以找他。”
奇怪的是,和泉耀提起这个人,付灵音莫名有股熟悉的感觉,脑子里闪过似曾相识的模糊身影。
“但大歧在海的另一边,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
“肯定会有的,你和大歧有缘分。”
付灵音勉强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离开这座凌释阁,总觉得她之前也有这种被迫困在一个金丝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