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就别着急走了。”
数日未曾露面的大将军张定边,立于城门下,冷声喝了一句。
麾下的上三万将士,箭上弦,刀出鞘,杀气腾腾的看着被包抄的流寇。
长安正街两旁的房屋上,两万弓弩手静待号令。
而再次出现在正街的徐元身后,同样有两万盔甲鲜亮的大军。
十几万流寇,被彻底堵死在了长安城内。
“四哥,怎么办?”
“我们被包饺子。”
阿四的手下带着一丝颤抖说道。
“怕什么,朝廷的官兵什么怂样,我们刚才已经见过了,不过是一帮怂包而已。”
“干死他们。”
“传我命令,杀一个朝廷官兵赏银一两,杀死一个头目,赏一婆姨…… ”
阿四目露凶光,高声喝道。
虽是莽夫,但是打鸡血这一套,他也极为熟练。
流寇大都是老光棍,一听赏婆姨,全都不要命的开始往上冲。
“杀啊,杀了狗官,娶婆姨……”
徐元远远的看了一眼,“文龙,交给你了。”
随即,转身上了旁边的一幢千年鼓楼。
“大人放心,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放箭!”
曹文龙沉声吼了一句。
顿时流寇的正前方、左右上方万箭齐发。
“咻咻咻……”
“噗…… 噗……噗……”
“啊……”
“嗷……啊……”
刚打了鸡血,还没来及冲起来的流寇瞬间被射翻两三万人。
一时间,弩箭的破空声、流寇的惨叫哀嚎声、相互拥挤踩踏声不绝于耳。
“继续放!”
曹文龙根本不给这帮流寇反抗的机会。
一波箭雨接着一波,无情的洗礼着这群以抢婆姨为乐事的流寇。
“兄弟们,他们只会偷袭射箭,近战能力根本不堪一击,我们十几万兄弟,只要冲上去,他们死无葬生之地。”
刘尊敏翻身下马,躲在亲兵围起来的人墙后,高声吼道。
“听到了吗?二当家说了,冲过去就能杀了他们!”
“对,他们冲过去,他们的弓箭屁用没有。”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吼声。
他们今晚连续干翻了两波人马,对刘尊敏的话深以为然。
有部分亡命之徒举着自制的盾牌,死命的往前冲。
曹文龙冷笑了一声,送死都不挑好日子。
一挺长枪,率先迎向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流寇。
“随本将军杀,一个不留。”
“杀,杀,杀!”
看主将都冲出去了,其余人自然也不甘落后,催动胯下坐骑,冲上前砍杀。
“看刀……”
“噗……”
“啊……”
“好快的枪……”
冲在最前面的流寇一用扬手中大刀,直取曹文龙胯下战马前蹄。
可刀刚挥出一半,一杆长枪就贯穿了他的咽喉。
在倒下的瞬间,他甚至还看到自己的同伴也被那一把长枪给挑飞了。
曹文龙枪出如龙,被沾上的,非死即伤。
愣是一个人,在流寇的队伍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直接杀向中军大旗下。
其余副将,货真价实的副将看这位千总如此凶悍,想着扳回一点儿面子,也紧随其后,展开了收割模式,可无论他们多快,都追不上曹文龙。
刚才心底的不服,消散了大半……
此前他们都以为,徐元会亲自指挥,若是不愿指挥这种小场面,那也该是他们这些副将啊……
可徐元一句话,直接几万朝廷大军交给了这个千总。
“哎呀妈呀,这朝廷大军凶的很啊,快跑啊……”
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哪里是张定边大军的对手。
仅仅曹文龙和一干副将的冲杀,就已经把这帮人吓了一个七荤八素。
一个个如同丧家之犬,疯狂的往后逃窜。
可坐镇后方的张定边岂会给他们机会?
当即喝令,“元公公有令,一个不留!”
“杀!”
早就把徐元的命令视作圣旨一样的将士们如同疾风骤雨一样杀向乱作一团,抱头逃窜的流寇。
砍杀声、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成一片。
流寇的屎尿味、血腥味几乎掩盖了空气本该有的味道。
整条长安正街上,都是残肢断臂、惨不忍睹的尸骸和潺潺流动的的殷红血水。
刘尊敏此时也早已魂飞魄散。
近乎两个月积累起来的盲目自信,被残酷的现实击的支离破碎。
看着两头越来越近的朝廷大军,心底胆寒。
这好日子才刚刚开始,百万石粮食正在往鹤城运,难道就要死在这里吗?
不行,得活着出去。
当即脱下了自己的铠甲,对一个魁梧彪悍的男人道,“阿九,穿上二哥的盔甲,扛着大旗,带五千人速度突围。”
“后边的朝廷官兵没这么强悍。”
“你要大旗所向,弟兄们一定会紧紧跟随冲杀。”
“回去之后告诉大当家,二哥和其他的弟兄杀了知府,攻克了长安城,虽死无憾。”
“对了,记得照顾好你嫂子……”
那名叫阿九的汉子有点懵逼,即便是逃走,不该是二哥先走吗?
且照顾嫂子的重任,他…… 真的合适吗?
“二哥,谢谢二哥,阿九定当冲出重围,给大当家报告消息,照顾好嫂子……”
这个时候,谁不想逃命?
就算是阿九,也是一样的。
也顾不上去思考二哥为什么这么好心了。
三两下穿上铠甲,翻身上马就往后厮杀而去。
刘尊敏看了一眼,从旁边人的身上脱下粗布衣裳穿上,招呼同样穿着粗布衣裳、甚至打着补丁的几名贴身护卫借这个机会,蹿进了旁边一条幽暗逼仄的小巷子中。
阿九穿着铠甲,扛着大旗,结果可想而知,还没冲出去多远,就被追上来的曹文龙一枪给扎了个透心凉。
鼓楼上,徐元看着一边倒的收割场面,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庞暖则小声的说了一句,“大人,您此前不是说,流寇本就是灾民,跟着李大成,无非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吗?罪不至死啊。”
“何况,这其中还有部分老人和妇女。”
他这位顶头上司的想法,他永远都琢磨不透。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搞清楚心底的疑惑。
因为他知道,徐元本身不但不是嗜杀之人,反而是仁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