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柳州的灾情严重，本官会调拨五万石粮。”
“其余还要要靠你们自救。”
“何谓自救？”
“就是发动灾民去开垦荒地，等待明年开春耕种。”
“不能天天只等着吃救济粮。”
“若是无荒可开，就去深山老林里找野果子吃。”
“总之一句话，赈灾粮有限，不能坐吃等死。”
“要让灾民知道，官府固然会帮助他们度过难关，但终究还是靠自己。”
徐元思忖着说道。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千百年来，有了灾荒，都是朝负责赈灾，哪有自救的啊。
谈来贵脸上闪过一丝难色，“公公，若是如此，怕是灾民们有意见啊。”
“不过，下官会努力去做。”
“呵呵呵，是不是你们觉得让灾民自救很是荒唐？”
“本官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一味的赈灾，只能是治标不治本。”
“久而久之，灾民受灾，就等着朝廷的救济。”
“如此，把原本那些个勤劳的百姓，都养成了懒汉。”
“再者，上古朝代并不是一上来就赈灾的。”
“讲究的是治灾，而不是救灾。”
“只给受灾百姓一点儿口粮，就打发到深山老林自己找吃的。”
“等来年开春，官府再统一发放农具种子。”
徐元对众人缓缓说道。
这也是他这次出来赈灾的想法。
不然，这赈灾得赈到猴年马月去。
记得后世有这么一句经典话，公司请你来，是让你解决问题的，不然让你来抱怨的。
更不是浑浑噩噩，混一天算一天的。
“公公所言极是，受教了。”
谈来贵当即带着一丝愧色说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儿诸位大人都在，让人准备一桌饭菜，算是饯别宴吧。”
徐元说罢，众人当即落座，等待开席。
席间，金仓、李龟年几人频频给徐元敬酒，徐元倒也是没有推辞。
直到吃的差不多了，谈来贵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公公，那其他的那些知府？”
“哦，是时候和他们聊聊了。”
“带他们进来。”
徐元淡淡说道。
“几位大人，本官问你们一句，你们各自州府有没有灾情？”
“自己跟解决吗？”
看这帮猪头三进来，徐元毫不客气的问道。
“有……有……”
“回公公，有，有啊，有啊……”
到了这般时候，可没人敢继续说瞎话了。
这次来晋好城，可是十万两银票打水漂了，
要是让他们自己赈灾，真的要倾家荡产了。
“那此前怎么说没有？”
徐元当即喝了一嗓子。
“难道你们不知道灾情大于天，不可糊弄懈怠吗？”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一帮人磕头如捣蒜。
他们从未想过，撒谎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哼，一帮不知死的东西。”
“本官今日不和你们计较。”
“但是只给你们每人一万石粮食。”
“你们自己去救灾。”
“只要饿死一个灾民，就拿你们试问。”
“都滚回各自的属地吧。”
徐元厉声呵斥道。
“谢公公，谢公公……”
一众知府屁滚尿流的去了。
就此前徐元的凶狠劲儿，要说给他们的脑袋上来一刀。
指不定就来了。
连巡抚都敢乱刀砍死，何况是他们这种角色。
但同时，又忍不住嫉妒李龟年走了狗屎运。
碌碌无为这么多年，竟然临了抱上了当场太监红人的大腿。
“公公……这一万石粮食……”
金仓这话说了半截子停住了。
他也知道各地的情况，灾情虽然不如柳州严重，但是一万石粮食，可真是不够啊。
“呵呵，金大人，本官问你，除了柳州，其他地方需要多少粮食？”
“若是朝廷拨下来十万石粮，最后能用到百姓身的有多少？”
徐元微微一笑问道。
金仓和李龟年、谈来贵三人对视了一眼，磕磕巴巴的说道，“估摸着也要三四万石吧，至于朝廷拨下来的粮食，最后落到北行手里，恐怕……恐怕也就十之一二……”
官场现状就这样，只是让他们说出来，总是有些怕怕的感觉。
“这就是了，以往，给他们十万石，最后用到百姓身上的，也不过是一两万石。”
“此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还敢贪吗？”
“再者，一万石粮食，也不过是两万两银子。”
“这些大人们，哪个没有十多万的银子。”
“再买两三万石，是问题吗？”
敢情徐元是算准了的，不然也不会放那些知府离开。
“公公高明！”
“公公霸气！”
当即，众人免不了一通彩虹屁。
这是官员的必修课，不管是贪官还是清官。
不过，金仓心底，还是有些打鼓。
柳州的灾民，五万石粮食还是有些紧张啊。
可徐元已经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便不再说什么了。
十日后，徐元和曹文龙带着几十人进入了三秦境内。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灾民。
有人挣扎着往前走，有人已经倒在地上不动了。
沿途的干枯的树，全都是白森森的，树皮都被啃光了。
就这，灾民还拖着疲惫饥饿不堪的身躯争先恐后的往前
徐元直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他想到了三秦的灾情应该很严重了，但是没想到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这是直接到爆发的边缘了啊。
单就看到这一幕，他就能想到三秦全境的灾情得有多严重了。
一颗心瞬间凉了。
这情况， 别说只有百万石了，就是千万石头，也都未必救的过来啊。
“大人，这灾情都这么严重了？”
“看样子早在几个月前就应该是爆发了，为何当地官府没有往上报呢？”
曹文龙很是愤怒的说道。
他还没注意到徐元的表情。
迟迟没听到徐元的回话，这才看向徐元。
而此刻的徐元早已是脸色铁青。
过了好一阵子，徐元才缓缓说道，“官府不作为的很多，出现灾情，隐报、瞒报的不在少数。”
“再加上朝廷的官员不敢承担责任，甚至是别有用心，本来的小灾荒，日久耽延，变成了如今这般。”
曹文龙看了看铺天盖地的灾民道，“大人，怎么办？”
“这能救的过来吗？”
“救的过来要就救，救不过来，也要救。”
徐元的话音落下，径直走向了一个枯瘦、黝黑，手中拄着一节木棍，走一步晃三步，随时都会倒下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