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尔善不屑的说道。
“再说了，朝廷知道我们各地的事情很正常。”
“但不代表陛下能知道。”
“此事，只要我们一口咬定是金仓贪墨了粮食，那就是金仓贪墨了粮食。”
“柳州的灾民，等赈灾粮到了之后，适度调拨一点麸糠过去即可。”
“具体怎么做，想来诸位心中有数啊。”
“闹起来就杀，不闹就让等死。”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附和。
“大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大人高见，下官受教了……”
“听大人垂训，真是受益匪浅……”
在他们眼中，灾民的确不是人，甚至都不配活着。
很快，消息传到了布政使谈来贵的耳中。
谈来贵几乎是颤抖着说了一句，“这朝廷，这百官，已经烂了，坏了。”
“这大周，已经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有志难升，万事难成，贪墨成风，清官难做的日子，连活着都已经成了一种奢望。”
旁边的管家道，“老爷，那我们救不救人了？”
“救人？”
“俗世混流，能站得住脚已经是千辛万苦。”
“想搭救金仓，要等朝廷赈灾粮食到了，才能有机会。”
“相信朝廷总会有人看到的。”
谈来贵看着外面，缓缓说了一句。
金仓几乎是他一手提拔的，可到了此刻，他根本就是无能为力。
整个大晋官场都黑了，他还能站的住脚，已经难能可贵了。
救人，只能是连他一起折了。
“大人，您是说那元公公吗？”
“他打仗或许还行，可官场的事情，他能闹的明白吗？”
“以往多少朝廷大员，哪个不是来胡吃海喝，日日笙歌。”
“赈灾的事情，还不是巡抚衙门和下面的州府官员做的？”
那管家，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虽然不是官，但胜似官，
“呵呵呵，那元公公是陛下身边的红人。”
“有执掌着三十多万大军，他不想做的事情，谁都没办法。”
“他要是想做，谁都拦不住。”
“耐心等待就是了。”
谈可贵心里也没底，但是能做的，只能是等待和忍耐。
是夜。
距离大晋六十里。
在赈灾粮车的后面山坳，数十个黑衣人正在吃干肉、干粮、喝清水。
“李千总，我们为何还不动手？”
“这么多天，兄弟们为了不暴露，连一顿热的都没吃过，天天冷饭。”
“这么下去，都快熬不住了。”
有人提议道。
“不行，这里动手，出了事情，很容易被查。”
“且粮食也很难运走，毕竟张定边都大军，距离我们不远。”
“必须要等粮车进入大晋。”
“到时候，全部扮作灾民，一拥而上。”
“事成，则按照原计划，分批运走。”
“给大晋留一点儿口粮。”
“若是有什么意外，那就是狗太监袭杀无辜灾民，到处散布消息，吸引更多的灾民过来即可。”
“你们两位的意思呢？”
李如松道。
“这是杨大人交代的，就这么办了。”赫克刚点头说道。
“我们的目的，是杀那狗太监，并不一定非要劫走粮食，几十万灾民还指望着粮食活命呢，要是嫁祸给灾民，是不是太过分了？”
曹文龙对此很是不赞同。
在他的心底，灾民也应当活下去。
“灾民？”
“灾民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他们的生死，和我们没有丝毫的关系。”
“何必怜悯！”李如松不以为然。
“是啊，文龙，就按照杨大人的指示办理吧。”
“我们人要杀，粮也要劫。”
赫克刚在旁补了一句。
曹文龙不再说话了，而是看着远处的赈灾粮车，不知在想什么。
粮车旁，徐元正打盹儿。
庞暖一边翻烤全羊，一边道，“大人，你不说有人想劫粮吗？”
“可一路来，只是有人尾随，可一直不敢动手啊。”
“再有一天的路程，可就要进入大晋了。”
“当地官府的人会前来接应，他们可就没机会了…… ”
庞暖一路上，都在等“劫匪”，没等到，难免有一点儿失望。
“呵呵呵，你错了。”
“要是他们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在大晋以外动手。”
“等你见到晋当地的官兵，粮车早就被抢了。”
“让弟兄们该吃吃，该睡睡。”
“快点烤，我已经饿了……”
徐元转了身，继续打盹去了。
庞暖：“……”
一天之后，赈灾粮车浩浩荡荡进入大晋地界。
刚经过一片山地的时候，突然涌出了一大批灾民。
“看，有粮车，有粮车啊……”
灾民扯着嗓子吼道。
“真的，有粮车，我们有救了。”
“官爷，我们已经几天没吃了，这粮食，给我们点儿吧。”
山坳里，官道旁，密林中，陆陆续续走出了上千的“灾民。”
甚至更多。
不着痕迹的开始向粮车围拢。
“都让开，这是大晋的赈灾粮，要交给巡抚赵尔善大人统一分配。”
庞暖怒声吼道。
“哎呀，有赈灾粮居然不给我们？”
“乡亲们，官老爷不给我们，我们就自己动手，上啊……”
带头的“灾民”当即吼了一声。
所有人人都从腰间抽出了刀子，嘶吼着扑了过来。
“呵呵呵，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起苫布！”
徐元见状冷笑了一声道。
“哗啦…”
早就忍耐不住的将士们当即掀开了苫布。
露出了早已经装填好的中型弩机。
当即万箭齐发。
“咻咻咻……”
“啊……”
“嗷……”
“啊……我们中计了，不是粮车，是弩车……”
率先冲来的上千“灾民”瞬间被射成了筛子。
其余人的面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们是来杀人越货的，不是来送人头的啊。
隐藏在人群中的几位千总顿时脸就白了。
敢情他们才是猎物。
就这么败逃？
显然不可能。
李如松扯着嗓子吼道，“他们不过千人，装填弩机需要时间。”
“冲上去，全部杀了。”
“杀了那狗太监，赏银千两。”
既然劫粮不成，杀了徐元也是大功一件啊。
本来被射懵逼的“灾民”一听，当即扬起手中钢刀，冲向赈灾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