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朔独斗护卫队,吸引了场中的大部分注意力。自然也包括剐龙台中的众俘虏。
其中西海水君正引颈观战时,忽然有一人靠近了他身边:“父君?”
西海水君扭头看去,立即一脸惊骇:“钦儿?怎么是你?”
偷偷混入俘虏中的战士名为敖钦,本是西海太子。无支祁攻入西海后,被父君掩护逃走,辗转来到东海避难。敖钦修为精深,几乎和清尧不相上下。
这次潜入北海,银朔将其带在身边,把分发残心蛊解药的重任交给了他。
敖钦压低身姿:“父君,先别说话,这是残心蛊的解药。”
西海水君皱了皱眉。但看儿子神色不似作伪,咬了咬牙,拿起丹药吞服进肚。
敖钦看父亲吃下解药,连忙拿出更多分给周围众人:“诸位前辈,趁北海水君拖住他们,快服解药!”
周围的俘虏立即接过丹丸,而前面还没有分到解药的人则端正坐姿,将他们掩护在身后。
半晌之后,主台前的战局产生变化。银朔鞭腿踢断了三个护卫的颈骨,腹胸之间也受到重击,倒飞而出。
在地上划出数米,银朔才堪堪停在剐龙台战俘之前。
主台上的无支祁神色一喜:“银朔,你真以为你天下无敌?我的人无穷无尽,看你独木能支撑多久!”
银朔抹去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时间,刚刚好!”
无支祁一愣,但随即看向银朔身后,脸色出现了极度的骇然。而银朔虽然看不到自己身后的情景,但明显感受到了一股股霸道强悍的战斗力缓缓苏醒,坚定地伫立于自己身后!
残心蛊的解药生效了!
无支祁眯起眼睛,盯着银朔看了一会儿:“的确,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无支祁抬起右手,立即便有正规军从看热闹的人群中开出来,将银朔和俘虏们团团围住。
银朔看着台上的无支祁,也学着他的样子举起右手:“为龙族而战!”
他猛然攥掌为拳,那些正规军的后军猛然一阵骚乱。血光四溅,眨眼便倒下一片。
原来银朔让自己带进城的战士和抵抗军隐藏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只等无支祁的正规军出来后,突然发难!
“为龙族而战!”
两个不同的阵营仿佛颜色相异的潮水,缓缓接近,然后不可抑制地撞击在了一起!
没有华丽的招法,没有精深的战术,只有纯粹的力量与力量对撞。数百人交手产生的冲击波将整个剐龙台都震得簌簌颤抖,甚至有些地方,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水族受龙族压迫千年,怨念极深,不死不休。而龙族为了自保,也放下了曾经高贵的身份,苍鹰搏兔,拼尽全力。
一些龙族战士深知无支祁才是水族核心。如果杀了他,那么这些其他水族根本不足为惧。普通的龙族根本没有体会过无支祁的可怕,等银朔发现时,为时已晚。
无支祁仅仅随意挥手,便将冲上来的龙族战士尽数击杀。张嘴鲸吸,将他们的龙魂纳入腹中。
银朔眼见这么下去只能让无支祁越来越强大,而且大多数龙族俘虏都已经被救了出来。此时他们要闯出弑龙城没有人能拦住他们。
银朔呼哨一声,带领龙族战士迅速撤退,逃出了剐龙台。
玄甲副将来到无支祁身边:“主上,是否追击?”
无支祁摇了摇头:“穷寇莫追,他们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集合军队,兵发龙门渡!这次,我要彻底斩断龙族的血脉!”
弑龙城三十里外,黑岩谷。
银朔率领龙族战士撤到此处,而从北海带来的联军,也藏在这里。被无支祁俘虏的龙族饥渴难耐,联军连忙给他们分发食物和水。
休整了片刻,西海水君和南海水君找到银朔。三人见过礼后,西海水君开门见山:“我们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北海君,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返回东海?”
银朔点点头,正要答应。忽然只听一股低沉宏大的号角声,从弑龙城方向传来。
南海水君怔了怔,随即有些惊恐地问:“是来追我们的?”
银朔摆了摆手表示不会:“这是无支祁的全军召集令。”
银朔此时大脑飞速转动。无支祁现在吸收了那么多龙魂,实力突飞猛进,早已今非昔比。如今他应该图谋更大的利益。但看他刚才的态度,不会这么轻易就动东海。而他若要毁灭所有龙族,那么有一个地方他绝放不过——龙门渡!
现在,无支祁终于有了足够的力量,一举摧毁龙门渡!
银朔猛然抬起头,看向龙门渡方向:“锦越!”
西海水君和南海水君见银朔失态,忙询问缘由。银朔便将自己猜测和盘托出。
西海水君沉吟了一下:“龙门渡乃上古龙族所创。且不说他毁不毁得掉。即使毁掉,也与我们无关吧?”
银朔告诉了他们祖龙渊巨龙的话,也告诉了他们此时正有一个黑鲤在为四海水族的未来而拼命。
南海水君连忙说:“这都是传说而已。况且……没有不敬的意思。但我们也不能把希望,放在一条黑鲤身上吧?”
银朔摇摇头:“她不是普通的黑鲤。他比我见过的任何龙族都要坚强!所以,我必须在弑龙城支持她!两位可自行返回东海,我母亲会接待你们。”
说着银朔高声呼喊:“北海的!跟我走!”
银朔又冲西海水君和南海水君深施一礼,转身带着自己的人离去。留下两位水君在原地面面相觑。
另一边的龙门渡,锦越一阵恍惚后,重新进入一片空间。
这里是一个幽静的村落,贝壳制成的房子高矮错落,每个房子有不同颜色的房门,标记着主人的身份。
看了好一会儿,锦越才看出来这竟然是自己出生的小河沟。
锦越顺着熟悉的土路向前走去,但左邻右舍却都没有人。就这样她一直走到了村口的大海葵下,发现正有一个老者坐在海葵下。
老者回过头,锦越只觉得眼熟。猛然间她一拍脑袋——这不是赤华吗?银朔的父君!
赤华似乎认识锦越,朝她招了招手。
锦越拘谨地走过去,单膝跪地:“晚辈锦越,参见北海水君。”
赤华笑了笑:“我已经不是北海水君了,站起来说话。”
锦越站起身来,直接问出了心中的问题:“您不是被无支祁……”
赤华也站了起来:“这个我没法解释,只能说是一种龙族古老的羁绊吧?”他活动了活动筋骨,指向村外“一起走走?”
锦越连忙跟在赤华身侧,朝镇外走去。
走了一会儿,锦越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究竟在哪儿?我还在龙门渡吗?”
赤华反问了回去:“你觉得呢?”
锦越连忙左右环视了一圈:“这里是小河沟,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
赤华恍然地点了点头:“没错,你跃过了龙门。这里就是你命运开始的地方。”
两人又沉默了走了一会儿,锦越再次开口:“我必须离开龙门渡。银朔需要我!”
听到儿子的名字,赤华也显得轻描淡写:“这取决于你,孩子。你可以前往现在,去完成你该完成的事情。当然你也可以回到过去,就在这里,做出完全不同的选择。”
这时,一阵马嘶声传来。
锦越回头看去,只见一架由四匹海马拉着的华丽马车呼啸而至,停在了两人身边。
赤华看到马车,挑了挑眉毛:“哦,我该走了。”
锦越连忙拉住他:“我究竟该怎么做!如果我重新回到小河沟,不认识银朔,不去雪满头,不做后面的那些事。你们是不是就不会死,清尧——是不是就不会死?”
赤华那充满睿智的眼睛盯着锦越看了一会儿:“我只能说,在四海世界,每个应该得到帮助的人,都会得到帮助。孩子,不要执着于过去,去执着那些还活着的人。尤其是那些让你仍旧在意的人。”
说着,赤华就要上那辆马车。突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又来到锦越面前,将一颗龙珠交给锦越:“如果你做出选择,那么这颗龙珠或许能帮助你。”
说完,赤华再不犹豫,径直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逆鳞崖周围仍旧安逸和谐。可是猛然间,万千道精光从破碎的龙门渡门楼旋涡中倾泻而出,映射百里。游弋的鱼群瞬间惊得四散奔逃。
那些精光绕着逆鳞崖飞快地旋转数圈,然后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汇聚在一起,而锦越的身影也渐渐从光中凝聚。
一声龙吟呼啸,锦越身体凝实。那肆意流淌的能量无穷无尽,竟然透体而出,在锦越身周形成了绚丽的光晕。
锦越缓缓抬起头,双眸中也仿佛燃烧着七彩的火焰。由于看不见了眼白瞳孔,此时也判断不出锦越的表情。
只见锦越调整身形,面向了弑龙城的方向。音爆声中,锦越仿佛化作了海中流星,光晕在身后拖成了眩目的拽尾!
震荡波以其为中心扩展开去,将所路过的海岩硬礁尽数轰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