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这小子腰间盘剑,怎么着,你学过,会使剑?”田劲首眉毛一挑,看着张重木,意甚不屑。
“剑啊乃是兵器之祖,老祖宗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就能够学会的,看你这副模样,大概是不行的吧?”
他从鼻子里面喷出凉气,更是显得刻薄之至,这样的人,便是在南海高高在上,简直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第一次出远门,大概其就是这个样子的。
张重木难得严肃地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
田劲首的脸色顿时发青,一口气憋在了喉咙里,差点就吐不出来。
鲍秩山看他吃瘪的模样,大笑三声,实在想不到张重木剑法厉害,词锋也如此犀利——其实他是误会张重木了,总体来说,张重木还是一个顿讷之人,只是这田劲首实在太过讨厌,才引得他偶然现出毒舌。
“好,好,好!”
田劲首连说三个好字,面色铁青,“本来到此,是来办正事的,想不到遇到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那我就先好好教训你一阵,再办正事不迟!”
张重木心中一动,淡然笑道:“不知田劲首师傅来这里办什么事?”
“哼!”
田劲首冷哼一声:“废话少说,还不动手?”
田劲首越看他越不顺眼,心想就是尽快解决掉这个年轻人,再办他口中所说的正事。
张重木心中有事,也不耐烦跟他纠缠,本是摊手一剑的,可是这个田劲首的本事也不可小觑,平整一剑,将张重木的这一剑荡开。
随即田劲首冷哼一声,“狗屁的剑道无双,就这点本事?”
他立即飞身而起,身子一晃,却不知背后的那柄细剑已经如何出鞘,森然划出一道冷芒,袭向张重木的下三路。
南海剑法,阴狠无比,而且总是围绕着下三路出招,稍有不慎,就着了它的道儿。而且他用的剑又细又长,与一般长剑不同,让人极不适应。
不过张重木见惯天下剑法,这南海剑法再诡异离奇,终究万变不离其宗,也不闪避,嘿然一身,就是一剑劈了下来。
他身在高处,这一剑劈下,威风凛凛,倒像是要同归于尽一般。
不过田劲首出剑是刺他大腿,他这一剑是劈人家天灵盖,这交换显然是不划算,田劲首咬了咬牙,却也只得回剑防守,心中憋屈。
谁知道让他憋屈的事情还在后面,张重木这一剑砍来,力大无穷,田劲首这窄剑一架,只听砰然一声,那细长窄剑,竟是被生生砸断!
田劲首怒喝一声,飞声而退。
“小子,你怎么坏人兵刃?仗恃兵刃之利,算什么剑客?”
一招之下,剑折人退,这怎么也算是他田劲首输了,只是他觉得输得憋屈,甚是恼火。
说起来他这窄剑也是削铁如泥的好剑,但唯一的问题,就是为了轻灵,速度更快,所以打造的极为狭窄,结果锋利是锋利了,但到底经不起撞击,谁知道张重木这一剑斩来,竟是带上了反震之力,把手中木剑当成了大锤一般使用。
这砰然一击,窄剑自然崩碎,田劲首等于一招未出,就已经败北,这叫他如何能不恼怒。
鲍秩山大笑不止,“田劲首,你个老小子要脸皮不要?明明一招就输了,还敢赖兵刃不行,难不成你们南海没有像样的精铁吗?连一柄好兵器都打造不出来?”
田劲首大怒,“有本事用一样的剑斗一场!”
“哦?”
张重木点了点头,“这倒没关系,我们跟文鼎山借上两柄普通的青钢剑就成,不过……这青钢剑发挥不出你南海剑法的优势,只怕会败得更快……”
“不用你管!”
田劲首怒极,大喝道:“老道士!你门中子弟,拿两柄剑上来!”
站在离鲍秩山最近的弟子,立即拿了两柄一模一样的青钢剑,扔了上去,张重木伸手一抄,握住剑柄,将另一柄剑轻轻挑给了田劲首。
田劲首握剑掂了一掂,冷哼一声,反手刺出,从一个诡异无伦的角度刺向张重木的腋下,张重木淡然一笑,还是不避不让,又是当天一剑劈下。
田劲首的剑招快速,眼看应该能够先刺中张重木,却见他身子不知怎么一扭,这诡异的一剑用力已尽,竟是刺不到了。
这时候张重木的剑又是不急不慢地朝他头上砍来,田劲首没奈何,也只好抽剑回放,只听当啷一声,他手中的剑又被斩为两截,张重木的剑顺势下撩,斩去了他一缕头发。
这一下田劲首又是完败,脸涨得通红,心中憋屈无比。
若是正儿八经败在精妙的剑法之上,也就罢了,偏偏张重木这两剑,直如儿戏,全无变化,偏偏就是逼得自己避无可避,这一次折剑断发,田劲首算是看得清楚,不管如何,对方的功力要比自己深厚许多。
再这么打下去,自己只会越发狼狈,但他心中,却还是不服。
“蛮力取胜,算得什么英雄,你若是能在剑法之上胜我,才算你厉害!”
在鲍秩山的带领之下,那些文鼎山的弟子也都一起发出嘘声,连败两场,他还有本事振振有词,这田劲首的脸皮,也真是够厚的。
张重木见他纠缠不清,也懒得再跟他啰嗦,握住青钢剑,轻轻举起。
“好,你说要剑法上胜你,那也可以,现在我就演一招剑式给你看,你若是能看得懂其中奥妙,那就算你在剑法上胜过了我——若是不能,就赶快滚回南海练剑去吧!”
田劲首心中忖度,若是真格比试,对方就算剑法不如自己,靠着深厚的功力,也可以维持不败,这种比试方式,倒是甚合他的心意,当下就点了点头。
“好!那你尽管发招,我若在一炷香之中,看不懂你的剑招,找不到破法,就算是我输了!”
田劲首还是骄傲,自己立了时间限制,更表示除了看明白剑招之外,更要找出破法。
张重木冷笑一声,这人的骄傲,实在是太过小觑天下英雄。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开开眼界!
“可惜,这一剑并非演示之用,今日破例,就让你看看这一剑的奥妙吧!”
张重木手中的青钢剑轻轻一颤,剑光清莹,在月光之下,仿佛绽放出一朵朵的莲花。
张重木当年在蜀山之上学的第一剑!也是开蜀山一剑,一剑西来!
这一招剑招,乃是张重木当年的蜀山师祖张玄河悟透生死演化出来,又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人刻苦专研,纵然是张重木此番天资还要学了十年才学会,这田劲首又有什么本事能够看懂?
张重木的剑光幻化,田劲首一开始还有不屑之色,等到莲花绽放,忽然就是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不敢置信地望着那炫目的剑光,额头之上,竟是冒出黄豆大的汗珠。
“这……这是什么剑法?不……不可能有这样的剑法!”
他发狂似的喊了起来。
鲍秩山也被这剑光吸引,他虽然不是用剑的人,但这一剑西来一式之中,蕴含地剑道至理,巧绝巅峰的妙谛,更是让人心折。
这一招的时间,持续的并不长。
但对于所有人来说,却好像都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在见过这一招之后,世上再无什么剑招,可以让他们惊叹。
田劲首瞪着张重木,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招的精妙之处,作为这个世界上顶尖剑客的他,也不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其中细微的变化,似乎又成千上万种,一时之间,他又怎么可能看得分明,就算看得分明,又有什么本事记得下来?
一剑西来,结合了世上无数精妙剑法的巧绝巅峰,其中变化,足有千千百万之数,所以张重木才放心施展,不虞有人偷学,再者张重木已经不是那种循规蹈矩之人,若是真的有人在自己施展剑法的时候,将这一招学了去,就说明这个人是一个剑道天才,也算是为这片大地上留下一招,也算是不错的想法的。
只不过,这一招的变化,主要在于剑意,而不是剑式。
就算有人真的能记清这一百万种变化,但对剑意的体悟不同,使出来的剑法,也完全得不到这一招的精髓。
“怎么样?田劲首师傅,你可看明白了么?要不要我使慢一点,让你再看上一遍?”
张重木本非喜欢调侃之人,不过今日遇上这南海剑客,实在是看不惯他那副嘴脸,所以也难得刻薄了一次。
田劲首面色苍白,他还真心想要让张重木再使一次,就算不是为了斗气,这种绝世剑法,能够多看一次,就能多一份体悟。
不过他也知道,要是自己真的这么提出,只怕会被一旁的鲍秩山笑死,只得苦苦支撑,搜索枯肠,回忆刚才剑法的奥妙。
只是这一剑西来一式太过复杂,他记了前头,忘了后天,急得双目通红,鼻血都流了出来。
鲍秩山在一旁大乐,更是笑个不住。
却听田劲首一声狂吼,跪倒在地,双拳捶地,目有血泪,一头黑发竟是在瞬间变白!
“好剑,好剑法!绝顶剑法!”
他疯疯癫癫地连喊数声,忽然大叫一声,“我看不懂!我不懂!我不是天才!我不配使剑!我不配使剑!”
田劲首将手中的断剑远远一扔,连喊三声,竟是拔足飞奔而去,看上去整个人竟像是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