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寺自从蛮夷铁骑南下之后,便一直不在见客,毕塔思过,一夜之间,所有得道高僧全部羽化登仙,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
直到三十年前,白塔寺出来一位慧真禅师,这白塔寺才算是恢复了以前的风采,但是这僧人却宣布,永不踏入俗世,但是奇怪的是却间接的为江湖培养代发僧人,一辈一辈层出不穷。
如今少林行走洪信,明知道白塔寺不与外人斗械,还要再来叫喧,明摆着就是要白塔寺出丑,这位慧真禅师宁可不要了这张老脸,都要出声阻止洪信,可以看得出来,这一场斗械应当是不可避免的了。
这白凤僧人没有落发成僧之前,也算得上是名门子弟,家中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富商,他十八岁之时,因为恰逢天下大荒之年,送到白塔寺做俗家弟子,不想进入白塔寺之后,被慧真禅师看中,收到门下成为最小的弟子,说是此子佛法天分高深,他日定可称为佛家高僧。
小时候从来没有过被人欺负的年月,就算是看破红尘了,也不可能将心性放下,自然是不懂得师祖慧真禅师的妙悟大道了,自然是不可能听从慧真禅师的命令,刚刚踏出一步,便感觉到洪信的佛法之音层出不绝,整座白塔寺都开始为之颤动。
白凤轻轻捻花,微微怒嗔道:“你用拈花指,我也用拈花指,你用大金印,我也用大金印,看到底是你少林行走佛法高深,还是我白塔寺僧人佛法高深!”
“哈哈哈,师弟,我教一句,佛家之人有争斗是必然的事情,毕竟这里是俗世,并不是西方极乐世界,但是就算是俗世之内,我们身为佛家弟子,不要做一些对比,更不能有攀比之心,知道吗?”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你不是要还愿嘛!小僧这就成全你!”
那白凤僧人大喝一声,身影一闪,身后金刚骤起,僧人微微摆手,怒喝一声,一掌拍下。
身后金刚手执铁鞭和禅杖,犹如韦驮菩萨下凡间一般,口中微微有词,佛偈之音不绝于耳。
洪信自然也不可能落后。单手佛印,身后白气笼罩,化出百余剽悍精骑,气势如虹,每一个人都差不多相当于一个金刚的气势。
白凤的拈花指微微一指,便将面前金刚打散,尽为白烟散去。
耳畔,只传来洪信微微呼吸的声音。
金光璀璨,恍若天上!
直到那百余骑的白烟缓缓消失不见,洪信身后业火焚起,燃烧着熊熊业火。
金色的,恍若日光的火焰。
他双目紧闭,单手拈一个法印,身上禅衣随风飘摆。
火焰燃烧,却是不伤他一根毫发,白凤的所有佛法之功,近到洪信周围,都被那火焰一燎,碎成白烟,根本近不得身。
白凤僧人微微一怔,望着那熊熊火焰,微微皱眉道:“大……大日如来本像!”
洪信身现金光,浑身燃烧金色火焰,一身之上,展现大日如来三十六宝相,这捆缚之相,正是大日如来化身为萨摩太子之时,为救家乡十万众,自愿为敌军所擒,受尽折磨而死之时的本像!
这是他的神佛!
不过白凤也是佛家高人,自然不可能被这种谜帐所惑,在他心中,眼前的洪信当然不是佛家供奉的大日如来。
这人的容貌,颇为年轻,尽管身陷囹圄,表情却依然是极为骄傲,浑身金光闪烁,说话之时回音四起,仿佛真的把自己当成神佛一般。
不过,只有敬畏神佛的人,才会害怕,会被迷惑。
佛虽然是佛,不过却是什么都看不破的假佛!伪佛!
“大日如来诀的威能,果然是高明!”
白凤淡淡一笑,赞了一声。
洪信目光一挑,一道金光闪过,面色略微有些变化。
手中金印缓缓而出,佛家威能瞬间开始压迫白凤身周,一道道绚烂的佛光骤然间在白凤周围浮起,他微微念着大日如来诀,佛家之音与洪信的声音相互对抗,两家之下,竟不分高低。
你用大日如来诀,我也用大日如来诀!
世尊大日如来佛,续法大师尊胜呪疏。内载观想法云。净身口意。想自心中有圆月轮。观自身作金刚波罗蜜佛母菩萨像。左手执莲花。花上有五股金刚杵。右手仰掌垂手为施愿势。头冠璎珞.面貌慈愍。拔济一切众生。念诵时。常作此观想。一切所愿。无不成就。
经文念毕,那白凤僧人口鼻眼睛皆出金色血液,每出一声,他的胸口便多一朵血色莲花映在白色纱袍之上。
反观那洪信僧人却没有任何的反常之色,睁眼看着白凤,轻轻说道:“师弟以输,撤了神通,你我了结了这般心愿了。”
“白石塔从不踏入江湖,如今江湖入白石,小僧自然以死想陪!”
佛偈之音更加猛烈,洪信僧人皱眉,他本就是佛心刚正,倔强之人,没有想到,小小的江南之地,没有广袤的草原相映衬着,居然也能够出了这般的僧人,倒是有些高看他了。
“师弟既然想要赴死,那么贫僧成全你!”
洪信大喝一声,脸上的青筋暴起,凌空之中微微一指。
金刚一怒,将所有的佛偈压了下去,那金刚一指像是一柄利剑一般骤然飘到白凤跟前,顿时白凤神情微微一怔,身体周围的佛家护身孑然而碎,胸口身后冒然喷出一道真气,将他的佛衣袈裟破碎。
佛偈停止,金刚消失。
“阿弥陀佛。”
白凤僧人还是没有倒下,坐在地上,身体前倾,脑袋底下。
“少林行走果然厉害,白石塔输了。”慧真禅师微微说道。
洪信面露苦色,脸上的金黄色久久不能褪去,双手不能动弹,虽然看起来刚才赢得厉害,却也被白凤的一招大日如来诀打中了周身,让他不得动弹。
这白凤和尚也真是厉害啊!
“好!”
从洪信身后传来一声叫好的声音,然后便看见一人提着剑缓缓的走过来,看了看浑身金色的洪信,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呼吸微弱的白凤,微微的转过头看着洪信问道:“你就是洪信大和尚吧?”
洪信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并不认识,却也说不出任何的话。
“不说话就当作是默认了,既然你是洪信的话,那么我可就要说话了,老子此来就是为了你啊!”
“蜀山行走张重木,邀你少林行走一战!”说出来之后,又想了一下:“这是谁规定的,一定要说这句话啊!真是麻烦!”
洪信僧人微微睁开双眼,等待着身上的金色完全退去,这才打眼看着张重木。
腰间盘剑,眉间有剑,看起来倒是用剑的高人,僧人微微咧嘴。
“贫僧见过蜀山行走。”
“不用这么多礼了。”张重木摆了摆手,身体前倾的笑道:“这白塔寺的人已经输了,你就没有必要杀了这个僧人了,反正你我之间还算是有些恩怨,怎么着,给你多少时间恢复本来的状态,我可以等着的。”
“贫僧愚钝,不知与蜀山行走有什么样的恩怨。”
“似你这般在白塔寺找事的恩怨。”张重木转回过头,看着坐在地上的白凤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然后有朝着天空之中问道:“慧真禅师啊,借你们白塔寺的地方,让我这晚辈之人打上一架可好?”
云中缓缓的传出一声来:“蜀山行走果有李慕白黎定安当年的风采,老僧这里有一副棋盘,正好与二位做一战场,一来我白塔寺免遭这无妄之灾,二来你二人还好有没有任何负担的战斗,如何?”
张重木看着洪信,洪信微微点头:“禅师多费心。”
一柄棋盘从天而降,张重木洪信二人抬头看着那棋盘越来越近,随即二人纵身一跃,进入那期盼之中。
咣啷——
那棋盘落在地上发出响亮的一声,白凤和尚微微睁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破旧期盼,脸色露出意思担忧之意。
“白凤,你是我白塔寺的行走,今日一战偶有心得,再看一眼蜀山行走与这疯和尚一战,定可行走江湖了。”慧真禅师的声音从天空缓缓而下,那白凤的目光又落在了棋盘之上,张重木与洪信两个人便像是棋盘之上的棋子一般在上面站立着。
“吐纳之间,恐怕你还是有些吃力吧?”落在棋盘之上,张重木将大石林牙抗在肩膀上微微问道。
“不打紧。”洪信微微摆手。
“刚才所用佛家之音,是因为白石塔乃是僧人之地,若是用其他的功法恐是对佛祖不尊,如今你我存在这方寸之间,便是将所有一切释放成空,蜀山行走不要担心,贫僧也是想着蜀山行走千万不要让着贫僧。”
“那就好!”张重木大喝一声,连同剑鞘的大石林牙,一剑而来:“免得以后在江湖上在传出去我蜀山剑道欺负人的胡乱话语,大和尚,我要出剑了!”
剑气如山如渊,如江如河,如鱼如龙。
张重木方寸之内,剑气此起彼伏,一剑劈下,洪信僧人竟是闪躲不得,立即开始左右横撞,试图将张重木的剑气撞飞。
可是不论洪信如何蛮横冲撞,都难以靠近张重木和那柄出鞘一半的大石林牙,反而时不时被磅礴剑气冲击得踉跄而退,不等身形站定,又被连绵不绝的后招轰得风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