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三百多年前的老物件儿,官窑出的精品,尤其难得的是保存至今,品相完好无损,光是冲这个,三十万起步。”
话说到这儿,陈文微微一顿,随即说道:“但如果拍卖的话,那可就高了,起码五十万左右,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到这番话,强忍着心中激动,老张下意识问了句:“为什么?”
“丁酉江南科场案,这是历史事件!”
指着手里那只扁瓷瓶,陈文笑道:“吴兆骞,被顺治判流放宁古塔二十年,做下大量诗作,还出了个集子叫《秋笳集》,是清代的著名边塞诗人。
有名人加成,又是历史事件的见证,只要稍稍微的把概念那么一炒……你觉得,最后的成交价,能不能达到五十万?”
“能,绝对能!”
“那不就是喽,所以我才说,好运道儿啊!”
说着话的工夫,把那只“青花宝相轮花纹绶带耳葫芦扁瓶”举起,对着天上的太阳看了两眼,陈文直接把李峰的外衣摘下来,包在了这只瓶子上。
“等会儿!”
眼看着这几个人就要走,老张再也绷不住了,搓着手赔笑道:“小陈老弟……”
“对了,今儿个能碰到这件好东西,我还得谢谢老张你,谢谢啊!”
拿着那只被衣服包好的扁口瓶,陈文笑着在这位老张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便带着武勇和李峰走了。
草!
眼看那三个人出了门,一拐弯就没了影儿,老张脸上的表情时而狰狞,时而纠结,最后狠、狠一跺脚,朝院子里剩下的三个人就把眼睛一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快特么去给我追!”
愣了两秒,仨人回过味来儿,连忙齐刷刷的跑出了院子。
不止是他们三个,老张也紧紧跟在后头。
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在怀疑,那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小子,是为了给李峰出气,故意要给自己下套儿。
可是听了半天,尤其是在看到这家伙居然转身就走,完全没有想跟自己套近乎,再顺带把那只瓶子出手的意思,老张终究还是信了。
因为有一件事,除了他以外,再没有人知道。
那就是……
那只“青花宝相轮花纹绶带耳葫芦扁瓶”,是他在村儿南头一位孤寡老人手里,花了五百多收来的,大上个月那老头就挂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姓吴!
祖传的瓶子,姓吴的老头,村口的石碑,清代的瓶子,祖上……吴兆骞?
空口无凭,光用嘴说,这个鬼才信。
但是现在……所有的线索,全特么都对上号了,由不得老张不信!
“哎,你们要干什么?”
一行三人才刚走出去没多远,眼看着老张带着仨人气喘吁吁的追过来,越过自己等人,直接拦在了前头,陈文眉头紧皱,身边的武勇,更是活动了一下脖子,就把他给挡在了身后。
“那什么……哈哈,小陈老弟啊,你这大老远的跑到老哥儿我的地头,正所谓那个一见如故,我总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们一下嘛,要不然这事儿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佟家沟老张不会做人呢。”
说着话的工夫,老张又朝李峰的方向看了眼,一张不圆不尖的胖脸上,也显露出了几分惭愧:“还有李老弟,咱们认识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闹出了一点点不愉快吧……可咱们以往的情分,还是有一些的嘛。”
有你老母!
想到自己被捆起来的整整两天,担惊受怕的还挨了好几顿揍,李峰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但他的嘴张了张,想到这四个家伙都不是善茬儿,终究还是没骂出声。
然而,陈文对此倒是显得很淡定。
如果要是放在以前,面对这种场面,他也会紧张,也会担心。
但正所谓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事情经历得多了,其实仔细想想……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招待什么的,我就看免了吧。”
“那可不行,小陈老弟你到了我这儿,连杯茶水都没喝,我这心里可实在过意不去。”
话一说完,老张就咳嗽了一声,紧接着他那三个兄弟,立马就朝陈文的方向围了上来,明显是来者不善。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武勇上前一步,右手已经撩开衣角,放在了后腰处。
很明显,只要再近一步,双方之间的冲突,就会立马升级。
看着身材魁梧,往那一站,就好像一尊铁塔立在原地的武勇。
尤其是看到对方后腰处亮出来的一截刀柄,老张几人彼此对视,眼底都是有些忌惮。
现在这年头,不管干什么,都得有点眼力见。
干绑票勒索的也一样,总得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这个保镖一样的家伙,明显很有两下子,有本事干这行的……能特么不敢下手抡刀子砍人吗?
“老张啊,我劝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都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几个,就我这兄弟,你们加起来也不够他打的。”
“呃……嘿嘿,小陈老弟,你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
忌惮的看了武勇一眼,老张不自然的笑着说道:“咱先回去,慢慢聊。”
“也好。”
没过几分钟,一帮人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院子。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老张显得非常殷勤,所以……非奸即盗!
但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沏茶泡水,简单的客套一番后,老张也不废话,直奔正题:“小陈老弟,你那只瓶子……其实我对古董这玩意儿吧,还是挺有兴趣的,你能不能拿出来,再让我仔细瞅瞅?”
“这玩意儿,你应该已经瞧过多少遍了吧,还有什么可瞅的?”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嘛,以前是不识货,刚才听你那么一说啊,我就忽然觉得那只瓶子,上面多了一点历史的厚重感,觉得格外顺眼。”
“……”
可拉倒吧你,扯蛋都扯的这么不走心!
陈文想了想,说道:“看可以,但咱们有言在先,你可不能过手,不然我宁可把这玩意儿摔了。”
“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