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乔盈盈回到片场,祁朝的脸色近乎黑成了铁色,乔盈盈只瞟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现在去无非是找气受。她只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溜回小空调前边儿,抢了程鑫一块西瓜,抱着腿啃着。
祁朝见她忽略自己怒极反笑,轻轻磨了一下后槽牙,耷拉着眼皮,居高临下的看着乔盈盈。忽然想到了什么,发消息给了秦奂。
秦奂收到消息打一个激灵,心里想得第一次不是有关拍戏的,而是祁朝、陆念川和乔盈盈的关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半分钟后,等祁朝第二条消息来催,秦奂才一脸严肃的叫来演员。
这场是乔盈盈的最后一场戏,拍完这场她就能收工了,乔盈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祁朝现在倒是看不出什么暴怒的情绪了,只是,刚看到祁朝和乐町探班的程焱对峙的人此刻都怕火浇到自己身上,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丝毫马虎。
万幸祁朝没有挑他们刺的想法。
这场戏拍的是沈沉舟心情不好,悄悄去了蒋文家,谁知正巧碰到他和妻子安然的相处,一颗怦然心动的少女心顿时心灰意冷。
饰演沈万金的人这次跟乔盈盈对戏可是打了足足的精神,再不敢惹上她了。带他进剧组的陈哥说了,若不是所有的错都算在了韩嫣头上,此刻在B市呆不下去的就是他了!
*
本来早就不把沈万金的话放心上的沈沉舟不该在意的,但是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她这一生从未感受过别人无条件的爱,只有年少时从她母亲那边儿有过些许。
沈沉舟到底是有些沉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蒋文来。
前些日子蒋文来谈生意时,她特意让司机送了他回家,想来司机那机灵劲是记着他家的。
沈沉舟想的没错,沈家的司机为整个沈家开了大半辈子的车了,送人回家还是第一次,又何况是个适龄的男子。
司机这样想着,又默默的看了一眼后座的沈沉舟。
沈沉舟难得神色露出些许迷茫,眼睛没有聚焦的落在窗外的某个点上,整个人的气质都钝钝的,这才让人想起她的年龄来——不过才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说是小姑娘,其实也该考虑结婚的事儿了。司机想着想着就落到了蒋文头上。
蒋文此人长相是一表人才,做生意吗,也有点本事,又是沈小姐交往的唯一适龄男性。只可惜有了妻室。
这样想着,司机因着叹了口气,声音不算大,却令发呆的沈沉舟回了神。
沈府离蒋府不远,没等司机替沈沉舟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已经到了。
“小姐,到了。”司机恭敬的开口。
沈沉舟眯了眯眼,一眼就看到了蒋府的题匾。‘蒋府’二字写的势气雄逸,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据传是蒋文亲手所作。
能写出这样有势气的字,可见他本人有多大的雄心抱负。也是沈万金年纪大了脑子不够用,才觉得自己能玩得过这个书生。
沈沉舟并未走门进去,而是让司机停靠在巷子里,自己从蒋府后院爬墙绕了进去。
蒋府的派头远不如沈府的辉煌张扬,而是婉约清幽,占地面积也远不如沈府,更遑论丫鬟婆子了。
更何况有沈沉舟的身手,这一路绕过来,竟一个发现的人也没有。
沈沉舟这样想着,手里百无聊赖的摘下来一支月季,低头轻嗅了一下,还没等再抬头就听到有人在说话,听声音是个青年男子,沈沉舟连忙躲进亭子里。
排除掉其他的杂音,这分明是蒋文的声音,只是平常冷淡的声线多了温情:“……交给丫鬟婆子去做就好了。”声音低低的,带有明显的放松。
沈沉舟晃神,突然想到,在自己面前,他总是一副很礼貌、疏离的样子,神经都一直绷紧,没放松过。
又听那边传来一个轻缓温柔的女声:“我自己在家也没事儿做,显得发慌了。”
蒋文似乎是有些无奈,语气中又带着宠溺:“安然,别累到你就好了。”
沈沉舟突然心里就有些发堵,悄然撩开挡住视线的帘子。
只见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蒋文和一位女子姿势亲密的站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在家里,蒋文穿的也没有见她时的那种考究,和那女子站在一起,就让沈沉舟记起了话本里男耕女织的情调。
即使意识到自己对蒋文的不一般的想法,沈沉舟也没有特意调查过他。此时,某些被她有意无意遗忘的记忆浮现上来,蒋文是有家室的。
沈沉舟霎时一怔,心里默默催促着从出现就只用背影对着她的女子转身。
也许是听到了她这一期愿,那女子可算回头了。
一派温婉大方的长相,嘴角的梨涡又显得她娇憨无比,只是这张脸说什么也比不上沈沉舟这张随了她母亲,算的上倾国倾城的脸。
安然的身形似乎有些笨重,被一直跟在她身后一步的蒋文好好护着;再一看,那笨重的身形分明是因为怀孕了。
沈沉舟双腿定在了原地,默默看着他们二人离开。
等回了神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车上。
司机一直在后视镜里偷偷打量着她,此刻见她回神,也不敢再看了。
却听沈沉舟难得跟他讲话:“李叔……你和你妻子是……怎么认识的啊。”似乎是第一次问这种有些冒犯别人隐私的事,她的语调显得很是生涩。
司机是个健谈的人,也不在意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却见沈沉舟低敛着眉眼,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等他说的差不多了,再次看向后视镜时恰巧与沈沉舟的眼睛对视了一下。
他像是触电般收回了视线,张张嘴,忘了自己说啥了。
沈沉舟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开口让他开车,回沈家老宅,神情略显厌懒。
等到了沈府,司机为沈沉舟开门。
沈沉舟下车的一瞬气质就登时变了一变。
变了什么呢?司机心里想着。哦,对,这确实时小姐以前的样子,这段时间那个不是失神的小姐才是奇观。
*
“卡!”秦奂懒在导演椅上喊了卡。
这段戏相对于其他戏来说显得有些晦涩,因而围观人员不多,秦奂也看上去没有以往那么精神。
乔盈盈看着秦奂有些心神难安。
秦奂打哈欠间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有些好笑的开口:“拍的可以。这条过了。”
乔盈盈松了一口气,扬起了一个轻松的笑,跟秦奂说了一声之后就拉着程鑫去休息室收拾东西。
这段时间空闲里也一直在琢磨剧本,想着怎么拍好一场戏。好不容易闲下来,乔盈盈心里倒是有些空落落的。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多少东西,毕竟她的公寓里片场不远,每天来回都是保姆车接送的。麻烦是麻烦,但是乔盈盈有些认床,剧组酒店这边的床她睡不着。
程鑫早就溜出去去跟她剧组的小伙伴们告别去了,乔盈盈一个人缩在沙发上刷着围脖。
“咔嚓”。
门锁响的声音。
感谢祁朝在她在剧组的这段时间,乔盈盈的警惕心提高了不少。
还没等乔盈盈想出个理所当然,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进了休息室。
乔盈盈脑袋里的一根弦一断——祁朝??
祁朝大步靠近她,看着她窝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他,心情一阵好,轻轻拍了拍乔盈盈的脑袋。
乔盈盈不适应的拨开他的手:“你怎么进来的?”
“场务给了我钥匙,我就进来了啊。”祁朝好脾气的晃了晃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挂着的钥匙,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也是,自己快走了。这间休息室往后就不是自己的了,他有钥匙也无可厚非。
这样想归想,乔盈盈还是气闷的鼓了鼓脸颊。
祁朝看到那团鼓起的小脸,心情更好了还伸手捏了捏。
这么想着,祁朝稍稍错开的视线落在了乔盈盈的手腕上。
肤如凝脂,皓腕凝霜雪,嗯,美不胜收。
不!重点不是这个。
祁朝拧眉捉住了乔盈盈的手腕,开口道:“这手链……!”手链!
乔盈盈一时没反应过来:“手链怎么了?”
就是一条普通的银链子,只不过缀上了昂贵的粉钻——还是之前秦楠给她的那一条。
祁朝黑了一张脸,他还以为乔盈盈还念着他们的定情信物!怪自己眼瞎!只不过,粉钻?祁朝意味不明的打量着这条手链。
然后他猛地记起,这不就是在K市的那场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东西么,而拍下它的人,正是陆念川!
祁朝捉着乔盈盈手腕的手无意识的紧了紧,捉的乔盈盈生疼。
乔盈盈拧眉挣扎:“祁朝,疼,放开我。”
听她喊疼,祁朝下意识的松了松手,被乔盈盈趁机抽出手腕,闪身到一旁,躲得他远远的。
祁朝黑着脸看着乔盈盈:“这条手链是他给你的?”
啊?
“谁?”乔盈盈被他问的一懵。
祁朝身体后仰,借这个动作观察,发现她是真的不知道,才松了松神色:“没谁。”既然陆念川不说,他可没那么好心去帮他一把。
只不过,怎么哪儿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