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焱还没敢说重话，怕远在集团的陆念川保不住他。
程焱说完不敢看祁朝，他妹妹程鑫可一直拿手里的西瓜挡着，偷偷看着呢。
祁朝的脸色由阴沉竟然慢慢转晴了，面上看不出阴霾，都堆到眼睛里了，黑沉的似乎要凝为实质的滴出来。下半张脸勾起了一个笑，怎么看怎么是皮笑肉不笑：“是吗？真是谢谢陆总的好意了。但是啊，麻烦你回去告诉他，他管得有点宽了。我和乔乔两个人，柔情蜜意的事，轮不着他插口。”语速放得很慢，扬着懒洋洋的调子。
居高临下的看着程焱，狭长的眸子勾起似乎带了些挑衅。
乔盈盈看不过去了，陆念川这么关心她，她怎么说也不能让他、还有眼前被挑衅的“嫂子”程焱受委屈。
乔盈盈上前走了一步，半挡在程焱身前，皱眉不赞同的看着祁朝：“祁朝……”
剩下的话被远处来的张婉如以更大的声音挡住了：“程助理，真是谢谢您的空调了。在这儿拍戏属实不好受。”说完话似乎还轻轻咽了口唾沫。
张婉如不好受啊，她是被李涵叫来的。眼看着这边气氛越来越紧张，三个吃人嘴短的决定帮一帮乔盈盈这个小金主。谁出面呢？摇骰子。点最小的张婉如值得在万众瞩目中登场。
眼下即使在背对着祁朝，也能感受到某人吃人的视线。
程焱见有人来给他分仇恨顿时松了口气，以一个礼貌又带了些感激的弧度笑回去：“毕竟这也是咱们的合作。”
这才装作注意到时间的样子，看了一眼腕表：“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顿了顿，看了一眼犹憋着怒火的祁朝：“话我也带到了。我走了，乔小姐。”
程焱心里淌泪，该说的话不能少啊。
祁朝即使再气，也知道这是陆念川的意思，跟程焱置气没用。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程助理留步，我的话，也劳烦带到。”
不知道是不是在座各位的错觉，在听到‘留步’这俩字之后，程焱离开的步伐似乎迈的更大了。
乔盈盈瞪了一眼祁朝，小跑几步跟上程焱：“我送您回去。”
程焱忙道：“不用不用，乔小姐，您留步吧。”
乔盈盈心道，跟我客气什么，咱们早晚会是一家人。
面上却怕程焱害羞，微微笑了一下：“我把您送到车门口。”
一路跟程焱穿过一众脸色各异的演员、工作人员。
在路过某个角落时，程焱稳重的步伐慢了一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韩嫣。
韩嫣早就在听说陆氏集团又来探班的时候躲了起来。心里又急又怕，她不是没有背景，没有背景也爬不到现在。
只是她背后的金主前几天说跟她断了，半句多余的话都没跟她说。还是她偷偷问的金主助理才知道原因。
原来跟她金主合作的公司最近都要终止合作，几个亿的项目说停就停了。那助理跟她通化时语气里满是鄙夷，说她人蠢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一番冷嘲热讽后挂掉了电话。
韩嫣在还被捧着的时候得罪过她金主的助理，那助理被欺压惨了，不然也不会偷偷躲在茶水间接她的电话，只为了报复她一番。
韩嫣能怎么样，恨得咬牙也改变不了。但是该来的惩罚这么多天还没到头上，她刚一放松以为陆念川就这么算了，结果就看到了程焱这意味不明的一个眼神，心里登时就打响了警铃。
这几天的精神折磨已经让她气色不佳、苍白憔悴，程焱远远看了一眼，只在心里默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何必在当初搞乔盈盈呢？
乔盈盈算起来是真没惹过她，是她一次次出手刷水军，靠舆论打压乔盈盈这个半只脚刚踏进娱乐圈的新人。
先是故意引导水军伪装乔盈盈粉丝和祁朝粉丝开撕，又收买饰演沈万金的人故意打乔盈盈一耳光。
人呐，还是守点本分的好啊。
陆念川背着乔盈盈做的这一切，乔盈盈都不知晓。
不远处就是程焱来的时候开的那辆奥迪，程焱停下脚步，笑着看向乔盈盈：“乔小姐，就到这儿吧。”
乔盈盈心里还在想着程焱和陆念川的事儿，她觉得自己该上点儿心，听到程焱的声音回了神：“嗯，好。陆总……欸，您也多注意身体。”
乔盈盈的意思是，她想告诉程焱自己会为他们两个的事情上心，话到嘴边又停住了。或许人家不乐意让这么多的人知道呢，毕竟断袖之癖这种事在三次元还不太常见。只能让他多注意身体，放宽心。
程焱却理解为：乔盈盈不太好意思让他带些太过肉麻的话。
程焱了然的点点头：“行，我会带到的。再见，乔小姐。”
“再见。”嫂子。
程焱这一路越想越觉得自己代替陆总给祁朝的这个下马威很漂亮。一路哼着小调到了陆氏集团。自己办公室都没进，直接去了陆念川的办公室，敲了敲毛边玻璃做的门。
从办公室里冒出来陆念川冷淡的声线：“请进。”
程焱收敛了神色开门进去，看陆念川琥珀色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个满载而归的将军，在接受皇上的召见，下意识更挺直了脊梁：“皇……陆总。”
程焱清咳一声：“乔小姐空调已经吹上了，祁先生那边的话我也带到了。”
至于祁朝让他带到的话，还是算了，他对着陆念川这张脸说不出口。
陆念川听他这么说，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失望。
程焱被吾皇这失望的样子一刺激，猛地想起了重点：“乔小姐说让您注意身体，还有她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会为公司努力赚钱的。”
前半句话听得陆念川嘴角好像是在轻轻上扬，后半句话他倒是轻微调了一下眉。思考片刻，指尖轻轻敲了两下桌子，拿出办公桌抽屉里放着的手机，递给程焱：“帮我下载上微信。”
等程焱接过手机，他又凝神批示起了文件。程焱跟乔盈盈说陆念川最近很忙这件事一点不掺假，尤其是今天将程焱派出去之后，更是十几个小时没闭眼了。
程焱偷偷瞟了一下陆念川略显疲惫的神色，走了两步，将装好软件，且登录好的手机放到他办公桌上。
陆念川轻看了一眼手机，头也没抬，朝程焱挥了挥手，手心向内手背向外。
程焱了然，点点头，缓步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刚出门就碰到了门口徘徊的陆念川助理团的一员，那人看到程焱明显松了一口气，将手机递给程焱：“程哥，乐町娱乐的电话。”
程焱点点头，拿起手机冲她挥了挥手，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重新拨打了回去。
乐町娱乐这边一直是他交接的，电话打通那边就恭敬的叫了一声：“程助理。”
程焱跟着陆念川多年，范儿端的很足：“嗯。”
“南宁娱乐那边把韩嫣放了。”
不是字面意思的放了，而是说往后韩嫣在娱乐圈的路已经断了，简而言之是雪藏。
程焱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嗯，行。咱们公司的艺人都是自己人不能受别人的欺负。”
那边的人应道：“是。”
心里却在想着，乐町娱乐的事什么时候受集团这么关心了。要不是这事事关乔盈盈，能让集团出马？
只是出了这事，虽是南宁娱乐有错在先，两个娱乐公司也得交恶了。往后还是得再多加小心了。
程焱本想挂掉电话，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道：“乔盈盈身边儿只有一个助理？”
“是的。”一部作品没有，签的顶尖的经纪人，又有一个助理的待遇已经很棒了喂。
“吴总给她调了移动空调，多派几个助理照顾她吧，一个小姑娘可推不动。”
程鑫那丫头片子能干的了啥——来自亲哥的吐槽。
“好的。”这特权用的已经麻木了。
……
陆念川将忙碌了几个星期的方案全都批改完了，疲惫的揉了揉鼻梁，身上做工考究的西装仍没有一丝折痕，头发也依旧一丝不苟，除了略显疲惫的眼睛，丝毫看不出他已经熬了好几个夜。
陆念川淡漠的眸子轻飘飘的落在了桌上的手机，思虑几秒，拿起手机开了锁。
程焱早已下载好的微信列表空无一人，唯一的小红点还是微信团队的。
看了两秒，他又放下了手机，锁了屏。
门外的动静逐渐大了起来，已然到了下班的点。
陆念川站起身，走进不远的办公室，轻敲了敲门。
办公室里的程焱听见，紧忙收拾了一下文件，开车送陆念川回家。
车刚开出地下停车场，就听后座的人开口：“去市中心蓝湾的那套吧。”
程焱点头应是。
陆念川的私人住所挂名的很多，他真正常住的只有市郊的老宅还有市中心的蓝湾。
蓝湾是陆氏集团开发的楼盘之一，一层一户式，他自己留了一套。
开门进屋，依旧是性冷淡式的装横，平常不觉得，现在一看心里倒是有些空落落的。
陆念川又点亮了手机屏幕，依旧没有消息进来。
他低敛下眉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显得有些收敛，夕阳从整片式的落地窗打进来，照亮了他一半的身躯，另一半却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