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在想什么”。
她的语气异常的温柔,就真的像是一个娇俏的女儿跟父亲撒娇一样。
越肖原本被越硫月那一吼噎得不知所措,现在却又听见越硫月这样问,心里渐渐缓和了些心里也在思考着自己刚才想的一切。
“你娘”,他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哦,那我也听听吧,你都想起我娘什么了?”。
越硫月好奇的开口问,越肖也在想着,越硫月就转身朝着床走去,可是每走一步就是一阵疼痛,区区几步的路,越硫月走得满头大汗。
她其实是想转移越肖的注意力而已,而越肖却是早已就看见了这一切,那一地留下来的血脚印他怎么可能会看不见,但是从越硫月刚才的反应来看,越肖就知道她不想让自己知道,所以即使看见了,他也没有说什么。
他眼底的异样越硫月也看见了,她也没有傻到以为自己这样的做法越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在越肖面前,越硫月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而已,只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灵犀端着热水进来的时候,越硫月和越肖整聊得开心,越硫月更是哈哈大笑着,越肖也是一脸的笑意。
“小姐,热水来了”。
灵犀犹豫了一下,便轻轻的开口问。
越硫月闻声转过头来看着灵犀,脸上还有余下的笑意,“灵犀,你来了,没关系,先放一边吧,等姚大夫来了再说,我正在跟我爹聊天呢,他正在跟我说他以前去塞外的故事,很有趣的,你也来听听吧,可以吗,爹,灵犀也可以听吗?”。
“可以啊,反正人越多越热闹”。
灵犀从来没有见过越肖这样,笑得如此的开心,见越肖答应了,越硫月便转过头看着灵犀,“灵犀,你坐着吧,姚大夫还要一段时间”。
灵犀笑了笑,然后把盆端到一旁的架子上面放着,顺势也坐在了客厅里的凳子上,反正也可以看见里面。
越硫月津津有味的看着越肖,越肖笑了笑,便又开口说道。
“那年,塞外出了一种奇药,说是可以治百病,我们当时年轻气盛,我就和姚客一起去了,他当时还不愿意呢,说什么要留在家里研究他的医书,那我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我就直接把他的医书给偷了过来,逼着他跟我一起去,姚客没办法,就只能跟着我去了,我也想着不能让他觉得我是在戏弄他,所以我就每走一段时间就把医书撕下来给他几页,你们是不知道,姚客看见那几页医书的时候,脸都气绿了,可是没办法,他打不赢我,就只能忍着接受,
越肖侃侃而谈,而越硫月和灵犀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的,而对越肖来说,就好像真的回到了自己以前的日子一样,笑得爽朗和清澈,尽管他如今已经是快要四十的人了,整个人却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更加沉着,更加让人琢磨不透。
“姚大夫一定气死了吧,爹,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越硫月现在叫越肖变得特别的自然,而且她也是对这些事真的感兴趣。
“后来我们进入大漠,哪里那有什么奇药,只有满地的黄沙和沙匪,要不是我机灵,那时候我们都回不来了”。
越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就有人开口先说了,越硫月他们三人愣了一下,便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但是越硫月和越肖却被帷幕给挡住了,所以就只有灵犀一个人看清了来人。
“姚大夫来了”。
灵犀转过头看完站在门口的姚客,连忙站了起来,躬身行礼。
姚客朝着灵犀微微颔首,然后便提步走到了里面去,灵犀则走到门口轻轻的把门关上。
越肖看清来人是姚客,也笑了起来,“怎么就是你机灵了,明明就是我厉害,才把你救出来的”。
姚客闻言白了越肖一眼,把药箱放下,他转过头看着越硫月,“二小姐,你可别听他的,他到现在还欠着我半本医书呢!还敢在这里说这样的话”。
越硫月看着他们两个人斗嘴,就淡淡的笑着,觉得有趣得很,又很美好。
“爹,我觉得你跟姚大夫这样就挺好的,人生难得有跟自己经历过这么多还一直坚持着的朋友,多好啊,现在你们还可以回忆回忆往事,拌拌嘴,是吧,姚大夫”。
越硫月很羡慕这种生活,什么都不用想的生活,但是她也知道这些是不可能的,至少,越肖是不可能的,他身上有太多的羁绊,脱不了尘世。
“你听到了吗?”姚客没有直接回答越硫月的问题,而是自己反问了越肖一句,他从来就不在乎这些,他与越肖从小在一起长大,彼此都是最了解的人,所以他也最知道越肖的心。
“是,我听到了”。
越肖被姚客突如其来的话噎了一下,随后他便淡笑着回了一句。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就低落了下去,越硫月知道他们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事,可是这幅场面她实在是不喜欢。
“爹,你在这待的时间也够久的了,你先回去吧,让姚大夫给我看看,你不用寒心,还有,你上次答应我的事,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到,你该回去让管家准备准备了,我可是要养好长时间的伤,吃的东西可就多了”。
越硫月笑着,就像是在撒娇一样,笑声盈盈。
看着她的笑脸,越肖的心情也不错,也知道越硫月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好吧,那姚客你好好给硫月看看,都要用些什么东西就说,明天我再给你一个惊喜”越肖说着,便站了起来。
姚客点点头,但是心里的疑惑却没有开口问,越肖径直走到越硫月的面前,也忽略了床边的血迹。
越硫月抬起头朝着他笑着,越肖也回了越硫月一个慈爱的笑容,然后便抬起手来摸摸越硫月的头。
“我走了,你乖乖听话,自己小心一点”。
“嗯”,越硫月点头。
轻轻的拍了她的头两下,越肖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了,灵犀打开了门,越肖就直接走了出去,灵犀也低着头跟在后面。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灵犀刚想走上前去打开院门,就被越肖给叫住了。
“你去把我之前给你带来的金疮药和其他的一些伤药拿过来给姚客”。
“嗯?”,灵犀并不知道越肖的意思是什么,所以就只是疑惑的看着他。
越肖抬起头来看着一脸疑惑的灵犀,脸色深沉,也没有刚才的高兴,“硫月脚受伤了”。
说完,越肖就直接推开了院门走了出去,灵犀楞在原地。
刚才她走进屋里去的时候,就闻见了怪怪的味道,但是又没有仔细去闻,后来他的注意力就全部在越肖身上了周围的一切她都没有过多去在意了,现在想来,刚才的味道就像……像,血腥味。
灵犀心里一惊,她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有收拾的药碗碎片。想到此,灵犀直接转过身就朝着自己的房间疾步赶去,连院门都来不及关上。
听到房门关上之后,姚客的表情就立马严肃了起来,看着床上坐着的越硫月,他几乎是带着怒气说的话。
“二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明明受伤了,还有心情在这里听故事”。
“姚大夫,你看出来了”。
越硫月低着头,淡淡的笑了几声。
“真搞不清楚你们父女两个,明明谁都知道,却还一直这样假装,这地上的血脚印,难道我还看不见不成,这下怕真的要如你所愿,在这里好好休息了”。
越硫月不反驳,就淡淡的笑着,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姚客叹了一口气,然后把一旁翻倒的凳子扶了起来,放在了越硫月膝盖前面一点,“好了,把脚放上去吧,我看看怎么样了”。
越硫月听话的把脚抬起来放在凳子,只是却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知道疼就好,就会长记性”。姚客白了她一眼,随后冷冷的说到,越硫月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姚大夫,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怎么会这样折磨我自己呢,又不是什么大事”。
姚客没有再理她,而是蹲了下来,看向越硫月的脚底。
只见越硫月的脚底早已是一片血腥,她的袜子也已经被黑乎乎的药汁给染得发黑,所以渗出来的血也看不清楚是什么颜色,而且血腥味也不重,只是一股浓重的中药味。
而越硫月的思绪却是已经回到了刚才只有她和越肖在屋里的时候。
……
“你想起我娘什么了?”。
“我想起你娘走的时候,跟我说过一句同样的话,所以知道她离开,她没有再见过我,也不见我”。
越肖看着越硫月这张与红袖八分相似的脸,语气一种充满了愧疚。
“可我娘已经死了,你说这些也没有用了,我相信,她该是等着你去找她的,所以,她才会每天都坐在院子里痴痴的看着门外,我们在院子坐着聊天,我娘给我梳头,我们吃饭,都在院子里,可是你还是没来,直等到她走了,你都没有来”。
越硫月不像是在责怪或是质问,只是她记忆里那个耀眼的红衣女子,渐渐日渐消瘦,直到卧床不起,可是她还是坚忍着,什么都不曾开口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