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谋发展再入伦敦,志高远奋发学技(二)
古慈儿2025-01-11 08:043,053

那一日,吃过晚饭的她途径承宣直街的大西洋钟表行时,见店铺还未营业,且门也关着,但向内望去却有光亮若隐若现,因而她心感惊奇。

自家的钟表行还从未造访过,于是来了兴致的她命轿夫停下,只因她突然想要进去瞧瞧。

她走到大门前,发现门未锁,于是轻轻将其推开。

走进去后,的确看不到有伙计在,只是室内的尽头有个人背对着她正在油灯下专注大声地叽里咕噜着,可她却也听的不甚清楚。

那人全神贯注,似乎尚未察觉到有人进了钟表行。

于是身着蝶花裙衣的她踮起了脚尖像只轻盈的猫咪一样向那人靠近了去,直到站在他身后方,不足一米之处。她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听着,可还是听不出他在讲什么。可不知是何原因,那人忽然停了,继而合起书来,准备起身。当他转身回头时,猛地发现身后竟站了一个人,吓得他“啊呀呀”一声惨叫,重重地跌回了座位。

“我有那么可怕么?还啊呀呀……”她笑得原地打起了转转,几乎直不起腰来,嘴上还不忘讪讪地念叨着。

而那个被吓傻的家伙自然就是他。自从伤势转好后,他每晚都留在这里发奋学英语。

可身穿百蝶裙的她即便貌美如仙,惊为天人,猝不及防的乍一见他也跟遇上了鬼差不多。

不多时,惊魂初定的他忙招呼她坐下,顺便还给她沏了杯茶。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呀?你刚才在那叽里咕噜念叨些什么呢?”她灿笑着问向对方。

念叨什么呢?

他听后不由得一愣,难道她没听出来自己在诵读英文么?

那书还是她给自己的,想到这,他有些不自信地回答道:“大家工作完都回去了,我闲着无聊,在店里多坐了一会……我刚才在读……英文啊!”

“英文?不会吧?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呢?”

她倒是直爽,不过她确实是一点也没听明白。

于是他侧身拿起了那本《英文注解》,递到了她眼前。“就是这本啊!还是您给我的。”

她接过后,随手翻了起来,接着摇了摇头说:“光照着念可能还是学不好英语,最好是有人能经常跟你对几句话。这样吧,你念下这句我听听看!”

她随意指了书中的一句让他读。

他则按照书中的音译,念着:“好肚有肚……”

这听起来太奇怪了,不知道的人怎么也不会猜到他在讲些什么。

她则又是哈哈大笑了一番,虽不是嘲笑,可他还是隐约感觉到了几分尴尬和难过。

其实他说的是句英文中常见的问候语“how do you do ?”

可是只照着标识的汉语来念,发音和音调都相去甚远,这样肯定是学不好英文的,想到这,她悉心纠正了起来,而后又热心地充当起了老师,他作为学生也算学的认真。

约莫学了二十来句过后,他的反应渐渐有些迟钝了,可能是今晚接收的新知太多的缘故。

她一看既然如此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毕竟这学英语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很大进步的,还要日后慢慢消化练习才行。况且此时夜已深沉,时间不早了,他们都该各自回家了。

出了店铺的大门后,轿夫还在门外候着,正欲告别时,她朝他喊了句:“上来吧!

我顺道送你一程。”

她回眸一笑,于纷飞的彩蝶与似锦的繁花映衬下更显美艳动人,不可方物。

“虬枝,我终于有自己的船了。”一声叹息在沈念恩的心中回响,而那寂寥颀长的身影在海天边渐渐消逝。

沈念恩的“爱德华”号正式起航返广。五月初十,天色已暮,落日的余晖耀得江面光影变幻,提早得知了消息的商行成员悉数站在天字码头边等候商船的出现。

其实直至此刻,众人已经等了半日有余。

等了太久的沈康靖同吴康凯、吴康慧一起跳着脚喊问着:“都等了快一天了,商行的船怎么还不来啊?”

“是啊,怎么还不来啊?我都快饿死了。”

“再不来,我们就不等了,我也快饿晕了。”

吴承昊、沈娇蓉夫妇只得不停地安抚着他们仨,可内心却也是焦躁难耐,脸上的川字纹越发皱的紧了。

可就在几个孩子的话音刚落不久,“爱德华”号的船头便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江水之边,于众人的殷切期盼下,现了真身。

不多时,铜盆大的落日下,“爱德华”号气势磅礴地驶进了码头,岸上的众人见此皆欢呼雀跃,热情地向其挥舞招手。

此刻,沈念恩亦在大伙的注视下神采奕奕地走出了船舱。

待船靠岸后,兴奋不已的吴承昊对船舱外的沈念恩高呼道:“这船很漂亮啊!一点也不像十几年船龄的老家伙。”

沈念恩听了很是开心,此时的他不仅不急着下船,且还邀岸上的一干人等上船参观。

大家伙欢欢喜喜地陆续上了“爱德华”号后,有的参观船舱里的设施,有的检查外围的栏杆,而几个小孩子则又蹦又跳地好不畅快,完全抛却了刚刚的满腹牢骚。

沈念恩见了这一派祥和之景,内心顺畅舒怡之至。

接下来,他清了清嗓子,将众人聚集过来后,兴奋地对大伙说道:“我沈念恩此前只有一个儿子,而这‘爱德华’号就像我的‘次子’一样,我相信从今往后我还会有更多的‘儿女’!”

见他信心十足、豪情满怀,兴和的众人皆感无比欣慰和自豪。

尤其是沈康靖瞧见自己有了亲弟弟,高兴地差点没飞起来。

“爹爹,既然这艘船是我的亲弟弟,那得给他起个像样的名字才行,‘爱德华’可不是太好听,而且也不像中国人。”

沈念恩拉起儿子的手,且欣喜地抚摸其肩膀的同时,当即愉快地回应:“好,那我就给它起个中国人的名字。”

他低下头来,摩挲着下巴,思考了许久后,他的眼睛忽然放出了异样的光彩:“兴安,就叫兴安,现在我宣布我们兴和商行的第一艘商船正式命名为‘兴安’号,兴取兴旺发达,兴隆昌盛之意,而安则代表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此语一出,众人齐声喝彩。

半月后的一晚,默记戏词的凌天忘了时间竟熬到了深夜,洗漱后,她躺在床上翻来

覆去,好长一段时间竟都无法成眠。

失眠的她再次起身回到了座椅上,打算趴在桌边小憩。可就在这时,她却发觉窗外隐约透进来了微弱的光亮。

她很好奇,于是推开窗子朝那光亮张望,可却看的不甚明朗。

思来想去后,她还是放心不下,于是轻轻推开门,轻手轻脚地朝那亮光移去。

一路上,尽管蝉鸣蛙叫与章禾、邝云房内飘出的阵阵鼾声奏着和谐的交响曲,可她的心却还是揪的紧巴巴的,她寻思待会若是当真遇上了什么邪祟,自己就只管大声呼叫,戏班子里男子众多,定会有人冲出来帮忙。

于是凌天壮着胆量继续向前缓缓挪着,直到她离那火光越来越近,似有非无的呜咽之声竟飘至其耳畔。

她再用力一瞧,发现不远处的墙角边似乎有一团黑影栖息在那光亮的一旁。

凌天好怕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因而步伐越发地放缓了。

可就在这时,那团黑影却动了动。尽管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但凌天还是攥紧了拳头朝那黑影再次望了去。

这一刻,她竟不可思议地喊出了声来。

“师姐,是你么?这深更半夜的你蹲在那做什么?”火光下,一张熟悉的英武面庞若隐若现于凌天的眼帘。

“我……今天是师父的忌日,我……我给他烧点纸钱……他生前最爱吃马蹄糕了……”

边说,她边将手中的马蹄糕丢向火堆,“我给他送些过去,以前在韶关,每到这天,我都会去野地里烧纸……可是广州城大,走远了,我怕回不来……”说着,呜咽之声渐浓。

凌天见小蜻蜓满脸泪痕,忙走上前去安慰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

“是啊,都过去了,平时我也不会想起……只是每到师父忌日这几天,那些惨烈的景象便都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折磨得我夜不成眠……我想他一定是在那头过得不好,才会一直向我喊冤……他一定是在怪我,怪我贪生怕死,一个人逃了出去,而他却惨死在血泊当中……”

说着,小蜻蜓的泪水越发汹涌,嘴角也开始不断地抽动。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怪你的,当时你也是形势所迫,我想是你想师父他了,而不是他在怪你,师姐,我看不如这样,你跟我说说当日之景,全说出来了,说不定心结就解开了。”

闻此,小蜻蜓半天未作声,起伏的胸口渐渐有了平缓之势,可她却犹豫着是否该开这个口。

“说说吧,师姐,说出来,你日后就不会被梦魇缠着了,相信我。”

凌天继续鼓励她道出往事。

平静了许久,那一年的惨烈悲壮终于渐渐地在其眼眸中清晰了起来……

继续阅读:第41章 师徒拼死突重围,救人不成反被累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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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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