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驰不在摄影棚的化妆室,她蹲在门口,指尖夹着一根经久不灭的香烟,眯着眼睛在漫天的飞雪里,吞云吐雾。
这是今年r市的第一场雪,秋末的余韵还没有完全散去,空气依稀还能捕捉到一点残影。但这场雪结束后,秋天将不复存在。
陶蕊从摄影棚里出来,一眼看到蹲在门口的人。她目光平静无波的扫过,浅棕色瞳仁里映着陶蕊的影子。
“你不冷啊?”
她身上只穿一件薄到什么都遮不住的针织衫,大大小小的窟窿,规整不一。露在空气里的一双腿,笔直而纤细,线条流畅且不失力。
姜驰把烟掐灭,站起身:“不冷。”
她脚裸的伤好个七七八八,不影响平时的工作,但也要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痊愈。
摄影师托着相机过来,对着站在雪地里的姜驰“咔嚓”拍了一张。
“外面这场雪还挺有气氛的,你要是能坚持的话,咱们就拍几张外景。”
姜驰点头,表示自己没意见。
她跟着造型师去化妆,换了身与之前异曲同工的衣服,见造型师从鞋柜里勾出一双高跟鞋,眉毛轻轻跳了一下。
陶蕊手指戳了下她的腰,小声问:“能行吗?你要是在把脚给崴了,我建议你‘最佳女主角’的称号干脆点,拱手让给别人。你不想要,娱乐圈里一群莺莺燕燕们争着抢着呢。”
姜驰:“你最近跟谁待一块儿呢?”
“你啊。”
姜驰:“......”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陶蕊翻个白眼,“你不就是想说我嘴越来越贱了嘛,你看呐,我说的也是事实。你这脚丫子还没好利索,你看看那高跟鞋跟你这伤般配吗?”
造型师听见点动静,体贴的问:“是不是高了?我在给你换一双吧。”
姜驰走过去,指了指鞋柜:“我能自己挑么?”
造型师一愣,随之笑了:“这话说的,你当然能自己挑了。适当的加一点自己喜欢的风格,拍摄出来的成品效果说不定会更好。”
姜驰微微点头:“谢谢。”
一组照片拍完,姜驰哆嗦着进了摄影棚,陶蕊赶紧把提前准备好的热水瓶扔过去,给她披了件衣服。
“还有多少了?”
摄影师进来,笑着说:“剩下的在屋里拍就行,让她缓缓吧,表情都给冻没了。”
陶蕊忍不住乐了,“说的跟她平时有表情似的。”
姜驰:“就你话多。”
陶蕊坐到姜驰身边,翘着二郎腿:“哎,最近都不怎么能看到金朵溢了。还有你跟路谨言都这么久了,这热度蹭的也够了吧,打算什么时候‘分手’啊?”
姜驰抿了抿唇,说:“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企图,你就直说。”
“我呸,我对你能有什么企图啊?我要是男的,我也......哎,你这脸凑合能看,这情商嘛,我是真不敢恭维。”
陶蕊枕着她肩膀,叹了口气:“平时有这么个人没当回事儿,冷不丁她不在了,还挺不适应。”
姜驰:“什么叫她不在了。”
“她现在不是没在这吗?我前两天看八卦新闻,好像是齐广安对朵朵开始有那么点儿上心的意思了,你说这师生两人,会不会重归于好了?”
姜驰把热水瓶砸她怀里,朝着化妆室的方向走过去。
“哎,你听没听我说啊?”
“听着呢。”
......
金朵溢是从金余恩嘴里,知道齐广安生病住院的事儿。
她在家里坐立不安的考虑了一个多小时,还没等想明白,金余恩已经把机票给她订好了,而且是当天的。
金朵溢被赶鸭子上架送到机场,脑子发蒙,一脸的“我不是很情愿但你既然坚持那我就勉强答应下来”的样子。
金余恩看她那别别扭扭的样子就想笑,补品什么的都是他精挑细选的,按照金朵溢的脾气,甭说买东西了,不把人给活活气个半死就算不错了。
齐广安是个顽固的脾气,他对金朵溢的态度,有时候让金余恩都捉摸不透。但看金朵溢的样子,齐广安当初未必没有那么对她的道理。
同样都是学生,金朵溢的名气甚至要高过盛蔷很多,哪怕盛蔷头上还冠着齐广安学生的荣誉称号,颇有种“我爸是李刚”的既视感。
金朵溢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单人病房里,盛蔷趴在床边,跟齐广安说着什么,齐广安眼睛阖着,也不知听没听见。
金朵溢被盛蔷殷勤的样子给恶心够呛,差点就转身走了。但她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更多,拎着来拎着去的,她图什么?
来都来了,那就进去看看。
金朵溢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进去。
盛蔷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下巴一抬:“放那吧,你还挺有心的。”
金朵溢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盛蔷正欲说什么,耳边突然“砰”的一声,枕头砸在地上,齐广安粗着嗓子怒道:“你们是来打架的,还是来看我这把老骨头的?”
盛蔷赶紧把枕头捡起来,塞到齐广安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师,你别生气,医生说你要好好修养。”
金朵溢感到一阵心烦,她把东西放下,搬了个椅子坐盛蔷对面,背对着窗户,中间夹着齐广安。
“你生病干嘛不告诉我?”
盛蔷眉毛一挑,骂了句蠢货。
齐广安果然面露不悦,“我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就听话回来了?你哪次肯乖乖听我的,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你根本不把我当做是你的老师。”
“你讲不讲理了?我来看你呢。”
“谁不讲理?”齐广安呼哧呼哧喘着气,“你给我说清楚,谁不讲理?”
盛蔷赶紧过去安抚,“行了啊,老师,她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齐广安冷哼,“早晚让她给气死。”
金朵溢只觉眼前这一幕碍眼,盛蔷假情假意的嘴脸看着就让人作呕。
她“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看面前两个人的反应,扔下一句“那我就不在这讨人嫌了”,三两步从病房里走了出去,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