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监视我?”崔氏只觉得手心直冒冷汗,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机深沉了。
手都伸到二房院子里去了?
凌殊悦端起茶杯,轻轻刮掉上面的浮沫,“二婶子也就最后个把月敢这么跟我说话了,待我嫁到太子府去,你一介民妇见到我是要行三拜九叩大礼的。”
“噗!”
好一个仗势欺人,姜氏费了好的力气才把自己的笑意强压下去。
“谁给我好侄女气的摔扇子了?”凌山扯着一张虚伪的笑脸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螺钿的盒子,“这是二叔这几日新得的一方徽墨。”
“据说价值千金,你要大婚了,二叔如今囊中羞涩,也没什么好给你添妆的。”
“你别嫌弃,待二叔东山再起,都给你补上。”
凌殊悦垂眸瞥了一眼,示意翠竹接过来,面无表情的说道,“二叔是有头脑的,东山再起只是时间问题。”
“今日悦儿倒是想问问二叔叔,二婶婶口口声声的说要给太子殿下效力,实则跟慎亲王来往密切是何原因?”
“这……”凌山咽了下后水,快速转了下眼珠,走过去狠狠的抽了崔氏一巴掌。
“啪!”
崔氏的脸被抽的歪了过去,瞬间就肿了起来。
从她嘴角渗出的血迹可以看出来,凌山这巴掌是牟足了力气的。
“你敢打我,你这个老不死的,你忘了你当初是……”崔氏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疯狂的想要上来反打凌山。
不成想被内堂里的两个下人硬生生的按在了凳子上。
翠竹上前一步,对着崔氏开始教训,“大胆,这是凌家的地盘,凌二爷也是凌家的主君,主君教训你你还想还手不成?”
“二夫人的女戒女则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你个丫头都敢跟我造词了?”崔氏被按在凳子上动弹不得,咬牙切齿的朝着翠竹喊。
翠竹只是无所谓的笑了一下,“那就让二爷解释吧,春菊姐已经把今日之事如实汇报给太子府了,二夫人跟慎亲王通信的事情怕是如今太子已经知道了。”
“若是二夫人日后被责罚了,可别怪我们姑娘没提点!”
凌山忽然反应了过来,跟慎亲王通信之后,来跟太子表忠心。
怎么看都像是心存不轨。
这是凌殊悦还念及着自己这个二叔,若是心思狠辣一点,就演一出太子遇害的戏码,那么他们二房一家是要被满门抄斩的!
想明白这些之后,凌山只觉得自己双腿无力,怕是多站一秒就会摔倒了。
凌殊悦给春菊递了个眼神,春菊会意,上前扶着凌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二爷别忧心,咱们姑娘是您的亲侄女,自然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您走向绝境的。”
“快,快给二爷看茶,给二爷压压惊。”
凌山颤抖的手已然端不住滚热的茶杯,茶水飞溅,引得凌殊悦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淡淡的开口,“二叔,我的苦心您应该能理解。”
“太子在皇上心里,是嫡长子,地位向来不同。”
“如今他身体康健,已经开始监国了,二叔可要明白,二婶子这一行为,会给你家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毕竟,凌家和凌家二爷,可以是荣辱一体,也可以水火不容!”
此言一出,凌山手里的杯子彻底拿不稳了。
青花瓷茶盏摔在了地上,茶水飞溅,引得崔氏被烫的惊叫一声。
“悦儿!”凌山颤抖着开口,一张脸全是惊恐之意,“悦儿,给叔叔准备纸币,叔叔要……”
“要……”
“休了这个毒妇!”
“你敢休我?”崔氏刚一开口,一个帕子就硬生生的塞到了她的嘴里。
凌殊悦斜眸剜了崔氏一眼,“二婶子,我可不是我母亲,我母亲和善,向来是对你这个妯娌忍让的。”
“我,不会忍让任何人,把她扔出去,以后不许她踏入将军府半步!”
“呜,呜呜!”
崔氏挣扎无果,硬生生的被拖了出去。
凌山其实以前的时候,心里是向着慎亲王陆淮恩的。
他觉得这位七皇子身后有宠妃助力,身体康健,早晚是要把陆昭珩弄下去的。
可如今看来,倒也未必。
陆昭珩现在身体越发康健,又有监国大任,皇上的心意已经不言而喻了。
再加上这几次凌雨欢和崔氏不停的跟凌殊悦交手,终是以惨败告终。
他已经掂量明白了,凌殊悦以前的坦率不过就是藏拙罢了。
真正斗起来的时候,凌殊悦和陆昭珩联手根本无人可敌。
他接过丫头递过来的纸笔才发现宣纸上面已经替她写好了休书。
凌殊悦今天这是做好了要让他休掉崔氏的准备了。
看着已经签字画押的休书,凌殊悦的表情微微有些缓和,“太子殿下派人说了,皇上令是不能还给二叔了,毕竟你教女无方,该受的惩罚还是要受的。”
“但是,京都缺一个盐商,你刚好补缺。”
凌山刚刚的悲伤瞬间不在了,他正了正身体,在丫鬟的搀扶下给凌殊悦行了一礼,“草民凌山,谢太子恩赏。”
“二叔,谢恩的话就不用跟我说了,不如去太子府见一见太子吧,有些事还是得自己负荆请罪才值得!”
凌殊悦说完后,扶着姜氏起身,“母亲,折腾了一小天了,您也累了,不如回去沐浴更衣,早些休息吧!”
凌山跌坐在地上,仿佛现在只有冰凉的地板砖能让他回复冷静。
凌殊悦步步筹谋,每一步都算到位了,就连负荆请罪的荆条都已经被小厮抬了进来。
休书、荆条。
若是今日他没有果断的休妻,怕是他今天就不能活着走出这将军府了。
春菊笑意盈盈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二爷,请吧,可别让咱们太子殿下久等了,太子殿下若是看不到您的诚心怕是就不会把这盐商的资格给你了!”
凌山脚步虚浮的起身,在两个下人的帮衬下脱掉了上身的衣服。
带着新鲜刺的荆条捆在了身上,扎出了一个个血洞。
疼,能让人清醒。
此刻的凌山是活了四十年最清醒的时刻,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崔氏和自己那个庶女不安分所致的。
怪不得别人,也不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