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见凌殊悦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凑到了她的身边,“姑娘你是有心事吗?”
凌殊悦身体往床里边挪了挪,把位置腾出来一些,“其实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你过来同我一起躺着吧。”
“这荒郊野岭的大营之中不比家里宅子,睡在地上怕是要受凉。”
翠竹连连摆手,“姑娘,这不合规矩的,奴婢知道姑娘带奴婢情况妹妹,只是奴婢得时刻警醒着,免得给别人落下口舌。”
“少说那么多繁文缛节,,如今我不过就是个官家小姐,你与我同睡一趟又能如何呢?”凌殊悦板起脸来,“你不过来,我可就要换春菊进来伺候了。”
翠竹只能小心翼翼地歪在床的边儿上,“姑娘是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对味儿吗?”
“你都觉得不对了,我自然也觉得不对呀!”凌殊悦苦笑了一下,把被子分给了翠竹一些“别的倒是没什么,陆淮恩必定是个皇子。是皇上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舍不得重罚很正常。”
“他只是宠幸了一个跟将军府沾亲带故的庶女,赐予他的便是。”
“这种事情在皇家本就不算什么大事,皇上醉酒,宠幸的宫女还不是时常发生的事情吗?”
“我只是觉得,这个陆昭珩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步步绸缪,竟然无声无息的给陆淮恩下了药。”
“你说,若是有一天,他继承大统不再需要将军府,那我们将军府的下场又会是怎样的呢?”
翠竹吓的身体紧绷,“姑娘这是何意?亲友登基之后杀了功臣这一说。”
凌殊悦摇头,“正是因为是功臣,知道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才要灭口。”
“那,怎么办?”翠竹觉得自己心里凉了半截,“这婚又不能退,以后还容易被灭门,皇上这到底是给咱们将军府赏赐,,还是给咱们将军府落灾呢?”
看着小丫头气愤异常的样子,凌殊悦只觉得好笑,“你呀,还是太单纯,真应该跟春去好好学学。”
“在他们皇家面前,只有永恒的权利,哪有什么功臣恩赏?皇上的每一个旨意都有它背后的深意,我们只有尽早揣摩圣意,才能多活一些日子。”
翠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姑娘可有破局之法呀?”
凌殊悦笑而不语。
格局之法的确是有,但是得是成婚之后的,那就是拥有一个孩子。
把两个人的关系彻底绑死在一起,她好歹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需要用孩子来争宠。
只不过他真的可不是什么男人的宠爱,争的是未来的继承权,三年以后,当今圣上就会因病辞世。
陆昭珩就是能顺利地活下去,那就会继承大统。
得到自己的孩子当了太子,那她才无所顾忌呢。
有了太子,陆昭珩一样可以死。
重活一世,凌殊悦想明白了,谁挡了自己的道都可以去死。
一夜好梦,等醒来的时候,翠竹已经把今天要穿的一身黑色戎装整理出来。
看着架子上面的平整的戎装,凌殊悦叹了口气,“又是在皇族混日子的一天。”
“姑娘,昨日那个落香是在太子房里歇下的……”翠竹眼底满是怒意,“真是不择手段。
春菊端着盆温水走了进来,“这你就受不了了?以后太子府除了咱们姑娘外,还有两个侧妃,侧妃下面还有婕妤和美人,婕妤和美人后面又有侍妾和通房。”
“到了皇宫中那就更热闹了,一个皇贵妃,两个贵妃,下面有四位妃嫔,八个嫔位,底下婕妤美人无数,若是姑娘每个都生气,怕不是要英年早逝了?”
“呸呸呸!”翠竹王拉着春菊的手用力地敲在桌子上,“可不许这么咒咱们的姑娘,咱们姑娘要长命百岁呢。”
“长命百岁是老妖精。”凌殊悦起身,接过温热的毛巾擦不擦脸后继续说道,“春菊说的对,与其争风吃醋,倒不如祝福她们早日诞下孩子。”
“对啊,咱们姑娘嫡妻,太子府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得叫咱们姑娘一声母亲。”春菊伺候着凌殊悦梳洗,“他们的生母若是乖觉到也罢了,就是不听话的直接去母留子。”
凌殊悦赞赏的看了一眼春菊,并没多说什么。
“凌姑娘,奴婢落香,给姑娘请安。”营帐外面响起一道娇俏的声音。
“大清早的怎么就连请安了?”翠竹心里依旧不悦。
“让她进来吧,免得在外面被别人看到。”凌殊悦刚刚舒缓一点儿的神色重新凝滞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这位落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坐在镜子前,梳妆从镜子中看着妆容得体的落香发问,“时间还这么早,你不在太子于帐中伺候,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落香恭敬的跪在地上,“奴婢知道规矩,通房伺候完家里主君之后,都要来给正室敬茶,以表并无僭越之心。”
“虽说姑娘还没过门儿,但婚事却是板上钉钉的了,不必只想给自己涂一方安生,表一下衷心。”
翠竹刚想开口,就被凌殊悦一个眼神呵斥住了。
她漫不经心的拿起螺黛子画眉,“以后这样的规矩,都可以免了。”
“我这里可没什么打胎药赏给你,你回去好生伺候太子,不用有事儿没事儿地往我这跑。”
“还有,你就算是谢,也应该去谢皇后娘娘。”
“一个奴才还是不能同时侍奉两个主子的,你是皇后娘娘的奴才,我这里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的。”
“昨日出言相救,不过就是不想让你一个人走回太子府,若是让旁人看到有损我自己的名声。”
“你也无需要去多揣摩。”
落香本想着来刺激一下凌殊悦,不曾想这位凌姑娘根本没把太子的恩宠当回事儿,反倒是风轻云淡的只顾及自己的名声。
她嘴唇动动半天没发出声音,索性自己站了起来,离开了营帐。
“这太子怎么……”春菊有些不解,“在府里那么多天没宠幸,来了这春闱倒是来了兴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