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殊月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只觉得可悲。
坐在春菊搬过来的椅子上，静默地看着凌雨欢，“你，还有什么笑话值得我来看吗？”
“于我而言，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最卑贱的奴婢，能来看你，不过是因为我们两个有着相同的姓氏。”
“你在嘲笑我？”凌雨欢咬紧的背齿每一个字都恨极了凌殊悦。
正是这份饕餮的恨意始终让凌殊悦感到不理解。
流萤仔细地查看着凌殊悦的神色，轻声规劝着已经丧心病狂的淩雨欢，“四姑娘能来看您，说明还念及着你们一起长大的情分，姑娘不如说几句软话，没准儿这姑娘一开心，就原谅您了，您以后也不用再受这样的苦了。”
啪-
话音刚落，一巴掌快准狠的打在了流萤的脸上，“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如今我好歹是慎亲王的人，你，竟然让我放下脸面去求她？”
“这不是让我在王爷面前没法交代吗？”
“你是疯了吗？”春菊觉得忍无可忍，走过去小心查看着流萤的伤势。
白白嫩嫩的一张脸，被她打出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儿。
流萤强忍着泪水，“春菊姐姐，我没事儿的。”
她想要推开春菊的手，刚好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臂。
流萤跟春菊和翠竹一样，都是院子里的一等大丫鬟，平日里根本用不着干什么粗活，养尊处优的比旁人家的小姐还要金贵。
可如今，流萤的胳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像是被鞭子抽过的，有的像是指甲掐出来的，简直惨不忍睹。
春菊用力地扯了一下，放在烛火下细细的查看，“你这是怎么弄的？别跟我说是摔的？难不成这王爷府还能虐待掌事姑姑不成？”
凌殊悦只觉得触目惊心，掂起手帕掩住了嘴唇，“这怕是不是王府的人做的吧？”
“她是我的陪嫁丫鬟，我愿意对他做什么就对他做什么。我都照你们来管？”凌雨欢恶狠狠地瞪着流萤，“难不成你也要看着地位高低想要换个主子呢？！”
“我告诉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因为你的卖身契，还在我父亲那里。”
流萤连忙吓得跪下磕头，“奴婢没有啊，舞弊一直是衷心姑娘的啊！”
“行了，不要再在这里指桑骂槐了。”凌殊悦又不傻，难不成还能听不懂凌雨欢话里的意思吗？于是冷声打断，“如今我已经马上就要嫁入太子府，早晚都是这一国之母，没有必要过来看你的笑话。”
“对于我而言，不过就是一支不成气候的蝼蚁，想要弄死你易如反掌。”
“只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会如此恨我？哪怕搭上整个凌家，都要害我于万劫不复。”
“我与你也算是自幼一起长大，我把你当成亲生妹妹，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吗？”
凌雨欢歪着头挑衅地看向凌殊悦，“你，还真把我当妹妹。可惜了，我一直都没把你当成过姐姐！”
“叫你一声长姐，不过就是拉近你我之间的距离吧。”
“小时候我去你院子里玩，嫡母会千万次的叮嘱我，你是将军府的嫡女，而我不过就是一个二房家的小庶女。”
“根本算不上什么千金大小姐，只不过是因为你这个将军府嫡女寂寞了嘛，需要找个同年龄的玩伴，所以才有了我的存在。”
“若是让你不开心了，我的小娘就要受到责罚，所以我从记事儿开始就知道，我一定要把你哄开心了。这样我的小娘我才有安安稳稳的日子可以过。”
“你我二人一同在大伯母手下学习？琴棋书画也好，点茶刺绣也罢，你样样都不如我，可你偏偏总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你长得明艳动人，我长得一样清雅脱俗，凭什么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他不是因为你就是将军府的嫡女吗？”
“都是没有了这层身份，你凌殊悦凭什么处处压我一头呢？”
“你若是我，你能不恨吗？”
“我就是想要让你尝尝在泥土里的滋味，这又有什么问题吗？”
凌殊悦此时心下已经有了，两人之间的仇恨，无非就是阶级地位带来的。
凌雨欢完全可以借着将军府的资源让自己过上更好的日子，可偏偏找到一条最极端的路。
如今，她在意的小娘被活活打死了，心疼的弟弟也养在了将军府里。
可她却没有任何迷途之返的心思。
凌殊悦冷哼了一声，从碗里拿出两个精致的瓷瓶，放在了一旁的梳妆台上，“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和养颜膏。”
“仔细给你家主子用着，顾不上半月，她的脚就能恢复如初了。”
凌雨欢看着那两个瓷瓶就觉得恼火，“你在这里跟我装什么好人？你不一样，没把我当妹妹吗？”
“不然的话，为什么会骗我你跟太子的事儿？”
“骗？”凌殊悦不由得嗤笑了一下，“你扪心自问，当初我在百花宴后面，跟七皇子见面难道不是你们安的一场阴谋吗？”
“如今你倒是觉得是我编排了圈套，等着你来钻了？”
“这人呐，若是自己是黑的，看别人的心也是黑的。”
“我要是你，现在就应该想想，怎么在这亲王府地稳脚，而不是每天都活在仇恨之中。”
凌殊悦头也不回地带着春菊离开了。
流萤犹豫了片刻，忙追了上去，“四姑娘，奴婢送送您。”
行至出了院子的位置，凌殊悦停下脚步，“我送的东西她一定不敢去用，你身上的疤痕多，倒不如自己用了。”
“放心，里面没有什么害人的东西，都是上好的药材。”
流萤的眼眶泛着红晕，下一秒就会哭得出来。“四姑娘，以前你就对春菊和翠竹一等一的好，没想到奴婢也能受您恩惠！”
“奴婢，奴婢……”
流萤说着就要跪下，春菊忙把她拉了起来，“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们家姑娘，我问姑娘什么时候喜欢动不动就跪这一套？”
“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倒不如求姑娘开开恩，把你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