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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喜事匆匆
圣旨下来的那日，苏府上下跪了一地。
传旨公公尖细的嗓音在厅内回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宁县主苏璎，淑慎性成，温良恭俭，今册立为太子正妃，择吉日完婚。另，丞相之女姜娴柳、兵部尚书之女穆云舒，册为太子侧妃，同日入东宫。钦此。”
苏璎双手接过圣旨，指尖微凉。
太子竟还选了两位侧妃。
姜娴柳自不必说，她父亲是姜相，太子必定拉拢的对象；而穆云舒，其父兵部尚书手握京畿兵权，太子此举，分明是在巩固自己的势力。
“臣女领旨，谢恩。”
她垂首叩拜，声音恭顺，眼底却一片冷然。
传旨公公笑吟吟地递上另一份礼单：
“太子殿下体恤县主，特意命尚服局按您的尺寸赶制了太子妃的嫁衣、冠冕，三日后便会送来，您无需再费心准备。”
永宁郡主闻言，脸色微变，勉强笑道。
“公公，按礼制，女子嫁衣本该由家中绣娘亲手缝制，以示父母养育之恩。太子殿下虽体贴，但臣妇还是想为璎儿准备一套……”
传旨公公笑容不变，语气却不容置疑。
“郡主娘娘，这是太子的意思。”
言下之意——不容违抗。
苏璎见状，立刻上前，悄悄塞了一锭银子到公公袖中，温声道。
“公公莫怪，母亲只是舍不得我。毕竟养在膝下多年，一朝离家，难免伤感。”
传旨公公掂了掂银子，脸色稍霁，笑道。
“县主孝心可嘉，太子殿下也是看重您，才事事安排妥当。”
待传旨公公离去，永宁郡主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一把拉住苏璎的手。
“璎儿，太子这是……连嫁衣都要掌控？他到底想做什么？”
苏璎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低声道。
“母亲放心，太子只是防着我罢了。”
防她在嫁衣里藏东西，防她借绣嫁衣传递消息。
太子，果然不信她。
大婚当日。
天还未亮，宫中派来的嬷嬷们便已涌入苏璎的闺房。
“县主，该梳妆了。”
为首的嬷嬷看着笑眯眯的，眼神却锐利如鹰，显然不仅仅是来伺候的，更是来监视这位未来太子妃的。
苏璎乖巧地坐在铜镜前，任由她们摆布。
敷粉、描眉、点唇……
梳发、戴冠、披霞帔……
每一步，都有人盯着，连她抬手抚一下鬓角的动作，都会引来嬷嬷的警觉目光。
太子果然谨慎。
待妆成，铜镜中的少女明艳不可方物，凤冠霞帔，细看眼神却没有半分嫁人的喜悦。
“吉时已到，请县主上轿。”
嬷嬷们搀扶着她往外走，苏璎却轻轻挣脱，看向站在门外的父母。
“女儿想……让父亲牵着上轿。”
嬷嬷皱了皱眉，但看周围围观的百姓实在太多，只得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苏云峰眼眶微红，上前握住女儿的手。
这位曾经在朝堂上四平八稳的苏大人，此刻却连指尖都在颤抖。
“璎璎……”
他只唤了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永宁郡主早已哭成泪人，死死攥着帕子，却不敢上前，生怕自己失态，给女儿惹来麻烦。
苏璎握紧父亲的手，低声道。
“父亲，女儿会好好的。”
这句话，既是安慰，也是承诺。
苏云峰深吸一口气，终于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府门外那顶华贵的喜轿。
喜轿前，嬷嬷们严阵以待，连轿帘都检查了三遍，确保无任何异常。
苏璎在轿前停下，转身，朝父母深深一拜。
“女儿拜别父亲、母亲。”
永宁郡主终于忍不住，扑上来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
“璎璎…我的璎璎……”
嬷嬷们皱眉，正要上前拉开，苏璎却已轻轻推开母亲，柔声道。
“母亲，保重。”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踏入轿中，没有回头。
轿帘落下。
苏璎端坐喜轿内，耳边是震天的锣鼓声，却盖不住她心底的冷寂。
今日之后，不管靖王与太子谁输谁赢，她都成了名义上的太子妃了。
轿子行至东宫正门，嬷嬷掀开轿帘，搀扶她下轿。
苏璎垂眸，视线所及之处，尽是红绸铺地，奢华至极。
“太子妃娘娘，请。”
她缓步向前，却在踏入宫门的一瞬，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林小姐！林小姐您不能进去！”
苏璎脚步一顿，微微侧首。
只见林若淑一身素白，发间只簪了一支银钗，竟不似来贺喜，倒像是来奔丧。
“太子殿下！”
林若淑声音凄厉，扑跪在宫门前。
“臣女不服！为何苏璎能当太子妃，而臣女连侧妃都选不上？”
四周瞬间寂静。
太子原本站在殿前台阶上，闻言，眸色一沉。
“林若淑，你放肆。”
林若淑却似疯魔了一般，抬头直视太子，眼中含泪，却带着几分癫狂的笑意。
“殿下！您明明答应过我父亲，会让我入选的！为何出尔反尔？”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太子脸色骤变，厉声喝道。
“来人！把她拖下去！”
侍卫立刻上前，架住林若淑的双臂。
她却挣扎着，忽然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高高举起。
“殿下！您看看这是什么！这是您亲笔写给我父亲的密信！您说只要我父亲助您除掉靖王，就许我入选！”
太子的瞳孔猛地收缩。
苏璎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林若淑疯了？
不，她是被逼疯了。
裴烬显然是瞧不上她，所以她转而攀上了东宫这根高枝，只可惜太子并非守信之人。
太子显然也没料到林若淑会当众撕破脸，甚至不惜拿出密信作证。
他眼神阴鸷，一字一顿道。
“林若淑，污蔑储君，是死罪。”
林若淑却哈哈大笑，笑声凄厉。
“死罪？殿下，您敢杀我吗？我若死了，这封信的副本立刻就会送到靖王手中！”
太子的手攥得骨节发白，眼中杀意毕现。
苏璎站在一旁，忽然轻声开口。
“殿下，今日是大喜之日，不宜见血。不过一封假书信而已，何必动怒。林小姐封魔多日，让林大人接回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