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家的养子？莫想到你都这么大了？”六爷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江川，仿佛想要从江川的脸上看出些熟悉的影子来。
“他现在是定北的刑警，也是人民警察！”尕娃脸上堆着笑容打圆场，“这次专门就是为小志的案子来的！”
“你都当警察了，好嘛，好嘛！”六爷脸上满是嘲讽的冷笑，“王家死了人，连省城的警察都到了，你们想问啥！”
江川心里开始有了一些推断，从六爷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对王家很有意见，甚至连带着对自己都不待见了，而且，对于王小志的死，他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嘲讽和不屑。
“我们想解决几个疑点，”尕娃赔着笑道，“我们到这里不是因为死的是王家人，而是……”
“行了，额不想听你说没用的屁话！”六爷打断了他，“你要问个啥，说！”
江川还想理论，但看到老人坚决的表情，便知道多说无益，最要紧的是跟进案子。
于是，他拿出自己的记录簿，快速在上面写下“目击证人，六爷证言”后，开始了首次询问。
“您最后一次看到王小志是在什么时候？”
“五天前，大概是傍晚那会儿！”六爷顿了顿，又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额当时在喂牛，就看到他鬼鬼祟祟进山里了！”
“就他一个人吗？”江川抬眼看着六爷的表情，眼神凌厉。
“对！”六爷肯定地点点头。
“他进山打猎，你不拦着？”江川继续问道，眼神死死地锁定六爷。
他清楚六爷一直将守林当做唯一的事业，他小时候掏个鸟蛋都会招来六爷的驱赶，这样一个责任感强的人，看到王小智持枪进入林场，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我老了，进山不容易，这话我也告诉鸣洲县的警察了，如果当时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绝对不会让他进山，这话我可说到前头了！”六爷瞪了江川一眼。
他低下头，拎起水壶往煮茶的罐里添了一些水。
“没错，六爷，这不是你的错！”江川收起凌厉的目光，笑了笑表示赞同。
随即，江川继续问道：“听说您有个孙子，他不在吗？”
“他去山里放羊了。”六爷磕了磕烟锅子。
江川目光下移，看了一眼六爷手上的烟锅子，又转回六爷的脸上。
江川注意到当他提到这个问题时，六爷脸上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起来，虽然很微妙，但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江川继续问道。
“那是一个意外！”六爷一边往烟锅子里装填烟丝一边叹气，“那天羊丢了，转转去找羊看见的。”
六爷的淡定超乎江川的想象，但六爷越是这样，他越是感到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某些不可言语的东西。
在这之后，江川又问了一些问题，但六爷也一一予以回应。
每个回答都条理分明，找不出什么疑点，江川知道再耗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于是给尕娃使眼色准备离开。
在江川收拾好东西向六爷告别，踏出房门的瞬间，六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你们应该问问王振，他应该知道的比我多嘛，他儿子死之前他曾开车进去禁猎地撒！”
一句话，瞬间点燃了江川敏锐的神经。
走出院子来到车前，江川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尕娃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来：“我该早点跟你说，六爷这人的脾气怪得很，又是村里辈分最大的老人，对付他得顺毛捋，不能硬来。”
江川没说话，只是启动了车子。
尕娃看着车窗外，一排排发黄的白杨一闪而过，远处田野满是大片大片黄澄澄的光辉，像是镶嵌在大地上的黄金，和空气中庄稼成熟的香气一起，带给人无限的满足感。
“老头可怜，一辈子都贡献给了大山，好不容易捡到个孩子还经常闹矛盾么！”尕娃忽然有些感慨。
捡个孩子？江川心中泛起波澜。
“你的意思是尕娃不是六爷的亲孙子？”江川盯着前面的道路说道。
之前他还有所怀疑，当年在小镇时只知道六爷是从外面搬来的，从没深究过他的家人，当听到六爷有孙子时，他还以为是从外面回来的。
尕娃撇撇嘴道：“就他那脾气，老婆都讨不到，老光棍一条，他哪儿来的孩子。”
“有一次去赶集路上捡到一个孩子，老头好心将他养大了，也就是现在的赵转转么。”
江川没有再搭话，而是在心中盘算着刚才询问的一切，当他提到赵转转时，六爷虽然表面镇定，但江川注意到他的慌乱。
他在装烟锅子时，都没来得及将原先抽完的磕出去，应该是用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再次牵扯到王振身上。
他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江川看了一眼尕娃。
尕娃注意到江川的目光，不明所以，回头冲他咧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