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东升走入拘留室，站在铁栅栏前，冷冷的看着林瀚。
林瀚抬头，正视黄东升的目光，面上古井无波，心中却是一阵波动。
黄东升将军……
“林瀚，你女儿来了。”
黄东升忽然开口，林瀚的追忆还没开始就被中断。
他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要起身，但他被锁在椅子上，根本动不了。
“是从学校偷跑出来的，她不相信你是卖.国.贼。”
黄东升说的每一个字都好似重拳，一下下的锤在林瀚的心上。
原本古井无波的面色出现波动，眼眶泛红。
“让她走！”
“她不愿意，闹着要见你。”
“我安排她在听审席旁听了。”
“你放心，你岳父母在陪着她。”
看到林瀚的样子，黄东升心中多了几分快意，也更加确定自己的选择。
“你抗拒审讯，一直一言不发。”
“后面的庭审你女儿就在现场，我希望你能如实交待。”
林瀚的眼中已泛出泪光，黄东升转身而去。
“孩子是好孩子，你在她心里重要。”
“要做个什么样的父亲，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
他的话从远处飘入林瀚的耳中，字字如雷。
泪水从眼角滑落，林瀚的眼前一片朦胧。
父亲……我……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稚嫩可爱的笑脸，恍惚中的模糊记忆，已经快看不清了。
女儿八岁了，他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林瀚的眸子逐渐坚定起来，他看了一眼执勤的法警，轻声问道。
“请问，快开庭了吗？”
“还有十分钟，你要不要去个卫生间？”
“谢谢，不用了。”
议事厅，一个角落。
林载峰靠在椅子上，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桌上的数据，心中一团乱麻。
虽然他极力阻止，但他心中却大概明白了真相。
可当证据开始指向岳正铎的时候，他真的控制不了。
这又怎么可能呢？
一个为了国家付出了一切的人，一个一生都在为国家奋斗的人，怎么可能会泄露机密文件。
太不真实了。
林载峰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他无法将这些事和自己心中的那个岳正铎联系起来。
“林老。”
萧剑途缓步过来，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林载峰面前。
“您情绪太激动了，喝点水。”
“刚才给您检查，随庭的医生交代，如果您再这么激动，就不能参加庭审了。”
“谢谢，我没事。”
林载峰勉强笑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林老，我还是有些问题想问你，这关乎庭审的公平。”
萧剑途坐在林载峰身边，轻声开口。
林载峰心中一突，看向对方道：“你想问什么？”
“刚才您看的那份数据……”
“那是太空电梯二期工程数据的一部分。”
林载峰打断了萧剑途的话：“二期工程要发射数枚卫星，在静止轨道架构空间站，作为太空电梯的中继站。”
“太空电梯计划能不能真正完成，最关键的就是二期工程。”
“这数据太敏感，我多看了一会，不是质疑证据的真实性。”
林载峰的声音缓和了许多，但他这话，萧剑途是不信的。
刚才的那一幕，不光是他看到了，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
这份证据前后两部分都有瑕疵，他作为庭审的法官，不可能置之不理。
“这份数据是不是牵连到……”
“没牵连到谁！”
林载峰打断他的话，皱眉沉声道：“数据的真实性毋庸置疑，东西也是从林瀚手里出去的，证据链也算闭合了。”
“其他的事情和庭审无关，我也不清楚！”
“林老，您和岳老是至交这我知道，可……”
“萧庭长，今天我不想谈论有关岳老的任何话题。”
“马上开庭了，我想休息一会。”
说完，林载峰眼睛一闭，完全没有再搭理萧剑途的意思。
萧剑途见状抿嘴一笑，没再说话，缓缓起身。
他看了一眼检方国安团队方向，看到几人正在整理资料，讨论的十分激烈，双目微眯。
他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正如他之前说的，这次庭审不光只是一次庭审，因为全民直播，所涉及的问题太多了。
作为庭审的审判长，他管不了其他的事，但却必须保证指证林瀚的所有证据确实充分，附和法律逻辑。
这并非是站在林瀚的角度考虑问题，而是站在法律的角度。
“诸位，还有五分钟开庭，各位准备一下，陆续入庭吧。”
萧剑途高声开口，陪审团的成员闻言纷纷起身，三三两两的讨论着，往法庭方向去。
霍胜霞等人也准备妥当，刚要离开的时候，萧剑途缓步过来。
“霍胜霞同志。”
“审判长，您有什么事？”
“一会如果进入质证环节，我希望你们所能提供的证据可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不然我不会采纳这份证据。”
“今天的庭审可不光是我，还有这么庞大的陪审团，他们……”
“我清楚，多谢审判长提醒。”
霍胜霞笑着冲萧剑途点了点头，带着检方团队离开了议事厅。
萧剑途微微皱眉，看着霍胜霞等人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庭审现场，听审席已然坐满了人，陪审团的成员也陆续进来，有序落座。
不一会，黄东升推门进来，吴知徽的父母牵着林盼儿走入现场，立刻引起一片骚乱。
“林瀚的女儿！”
“她怎么来现场了？小朋友能看这些吗？”
“怎么会安排被告人的女儿出席，这附和规定？”
林盼儿很安静，走路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左右传来的声音她好似一点都没听到。
“你们坐这里就好。”
黄东升将三人带到最前排，指了眼前的座位，随后对林盼儿笑着说。
“小朋友，记得爷爷的话，这是法庭，可不能大声喧哗哦。”
林盼儿点点头，一句话都没说。
听审席的嘈杂没有影响他们，林盼儿坐在了外公外婆中间，眼睛一直往庭内的入口看。
很快，萧剑途和审判席的所有审判员到位，一声清脆的法槌声响起。
“庭审继续，带被告人入庭。”
随着萧剑途的话，大厅一旁的侧门打开，两个法警带着林瀚缓步过来。
林瀚一直低着头，没往听审席的方向看。
“爸爸！”
林盼儿此刻忽然起身，大声叫喊。
“爸爸！”
林瀚忍不住了，他猛的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女儿。
在这瞬间，他的双眼模糊了。
“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