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辕琪和明方此时伸出车窗,看着那山坡不远处一股浓黑的烟雾从那边飘过来,周围全部是一股腥臭味,旁边全是披白戴孝的人在大声哭泣,哭的悲痛欲绝,死去活来的...
“明方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明方此时用袖子捂着鼻子皱着眉头低声嘟囔道:
“还不是今天早晨那几个在河道,被洪水淹死的,现在估计是在焚尸...”
“你们两个小子给我进来...”突然身后被人敲了几下,陆辕琪和明方连忙把头缩进车厢,便看着那明洋此时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的山头。
“爹,为什么不把他们直接埋了?”明方在一旁低声问道。
“我们村还没有出现过这得霍乱之人,现在霍乱还没有传到这里,不过这河水中估计已经有些一些死去的老鼠,不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鼠疫,便保险点直接给烧了好些。”明洋说着撇了撇头,向窗外看去,不时传来无奈的叹息。
陆辕琪此时看着车窗外不远处已经有一些守卫官兵设置了长长的三道栅栏,走在最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和前面那栅栏旁站着的官兵说这些什么!
随后整个车队便直接停了下来,那栅栏旁的士兵此时就像惊弓之鸟,每一个人此时都用湿布条捂着口鼻,在每个车厢都开始检查了好一番。
这其中那士兵见到车厢里面竟然有陆辕琪和明方两个小孩,那明洋解释了一番,有拿出半两银子才打发走。
每个车厢和行人全部检查完毕,那栅栏处的士兵才开始放行...
走过那栅栏之后,陆辕琪才看到这栅栏竟然长长地向远处延伸,这栅栏的而另外一侧,也就是距离县城的这一侧的道路两盘全是坐着躺着一些面黄饥瘦,瘦骨嶙峋的难民。
一旁有一些士兵在往县城的方向驱赶着这些难民,但是安歇难民每一个人都是宁愿死也不想往后退一步。
或许是因为这些难民是从一些县城旁边的城镇逃出来的,没有感染霍乱那些士兵便也不开始管了,任由在这栅栏的一侧开始徘徊。
不时地从道路两旁看到一些熬粥的大锅,这大锅旁边便有一些士兵在把手,这旁边排起长长的队,越往县城靠近,这道路两侧的难民的情况变越糟糕,咳嗽吐血,红眼发晕的,还有一些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已经死了的倒在道路两侧的树下面。
每当有人昏死过去这周围的难民便像看见瘟神般开始逃离那尸体,而周围守卫的士兵便用长长的铁钩把那死去的尸体勾到一侧的深沟里面。
在太阳的暴晒下,这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尿骚味。
陆辕琪此时再也忍不住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个包裹,从里面抽出一堆口罩来,取出其中一个口罩直接熟练地带了上去。
旁边的明洋父子两人看着陆辕琪怪异的举动,然后看着那包裹中的的布袋,迟疑了好一会,那明洋指着那布袋疑惑地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那口罩?”
陆辕琪此时看着那明洋和明方两人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包裹中的布袋,便知道今日真的是破财了。
这口罩其实是陆辕琪平日里自己缝制的,而且全部是那家里面最好的布料,本来是缝制一些准备做成样本去给刘氏看,准备去卖钱补贴家用,毕竟是新鲜玩意。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东西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但是这可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看着自己一件一件的口罩放在那明洋父子两人的手中,心中一顿血亏...
陆辕琪再一次摘下口罩,教着他们二人此时怎么佩戴,不一会那明洋父子两人已经把口罩戴的端端正正,瞬间就感觉是救死扶伤的神医下凡一般。
这口罩可是自己用蚕丝和白色薄纱以及不同精制白布依照现代口罩的模型稍微改装而成,要说像那种口罩,那就是现代那种医院做手术用的长绳口罩。
这也是陆辕琪顾及到这明代开始还没有富有弹性的皮筋,便只好用两根长白线穿过口罩的上下两边直接从耳旁绕到脑后系一个活接,而且这口罩内还放着一些自己捣碎的薄荷叶。
此时
那明洋很是好奇地把那口罩戴了摘,摘了又戴,很是兴奋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那白色口罩,不一会手中出了汗,那明洋连忙把手上的汗在衣服上擦了擦,便不再碰那洁白的口罩了。
“陆辕琪,你这口罩里面是不是放了那清神助脑的薄荷,这么清香...”那明方此时有些兴奋地问道。
一旁的明洋也竖起耳朵开始向陆辕琪这边倾了倾。
陆辕琪自然知道这明洋作为长辈,自然是不好拉下面子来问自己这些事情,但是想到后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
依着这明洋现在这种态度还如此估计自己的长辈身份,那后面自己的一些举措就难以展开了,所以想了想,陆辕琪便装着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地歪着脑袋看着车窗外挣扎的难民。
“曹叔,这还有多久到这县城...”陆辕琪转过头问道。
“还有大概半个时辰...”明洋淡淡回应道。
陆辕琪此时憋在车厢内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这车子异常的颠簸,此时倒是有些晕车,浑身不舒服,便只好转身有些歉意地向那明洋说道:
“曹叔,要不让车子在前面停一会,我有些想吐...”
坐在陆辕琪旁边的明方瞬间往后退了退,呆呆地喊道:
“陆辕琪,你是不是被染霍乱了...”
“休要乱说,大概是一路颠簸,恐怕是得了晕疾!”明洋在旁边说道。
哐哐哐...
就在这时马车猛地一听,车内的人呢直接向后一仰,随即便听见车外的打斗声,陆辕琪正准备伸出脑袋,那明洋立马喝道:
“回来...”
陆辕琪连忙缩回了脑袋,低头盯着一旁脸色有些发白的明方。
“疫疠之余,盗复窃发,这些祸害百姓的叛逆之徒...”明洋此时咬牙切齿地说道。
听到这话,陆辕琪便知道这外面发生的什么,但是此时却对外面这些拿着长剑打斗的人充满了好奇,毕竟以前都是影视剧中才可以见到,如今竟然亲身体会到了,竟然还有小小的兴奋和激动。
看着那明洋父子二人此时趴在车厢底部,一动都不敢动,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一个儒生形象,陆辕琪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那官兵和一群穿着破烂血身材魁梧的盗匪在道路两旁达成一团。
其中还有一些难民没有力气来的急逃脱,被那些刀剑刮到,瞬间血流成河...
看到最前面的那典吏指挥这周围剩余的官兵把车队后面的一副马车拉上来,把车上的十八袋大米卸下来,醉着周围的难民大吼道:
“你们谁把这盗匪给我击退,这车大米你们便分了...”
说着周围的难民已经那在打斗中的盗匪顿时迟疑了一会,周围的难民怔了怔,顿时拿着旁边的铁铲,锄头直接涌上去。
冲在最前面的那些难民大部分被那些盗匪直接砍的少胳膊少腿,一时之间周围全部是鬼哭狼嚎,但是在后面往前涌的难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直接拼命地往进挤,在前面的那些难民便被动地退了上去,看着别无他法,便直接拼了命的向那些盗匪冲去。
起先,那些盗匪还有些武器和力气上的优势,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难民就像不要命的一般手脚并用直接冲上去,咬着那些盗匪的耳朵直接硬生生的撕下来,咀嚼起来,其中夹杂这难民和那些盗匪的痛苦的喊叫声...
陆辕琪在车厢里面听着身子不由地抖了抖,看着旁边那明方的身上此时已经湿了一大半,这渗人的惨叫声就这样第一次深深地烙印在陆辕琪的灵魂深处。
不一会,那些盗匪看到眼前越聚越多的难民,就是有命杀也无命回,便瞬间树倒猢狲散,向周围撒腿就跑,不一会便消失在山间的树林中...
此时留到道路上的便是一堆堆积如山的尸体上面有难民的还有那些死不瞑目的盗匪,道路上的鲜血流了一地,整个泥土染成血红色,从那尸体堆中缓缓地流淌着一股股血液向着道路两侧的水沟中流去...
陆辕琪缓缓蹲起身来,捶打着酸痛的小腿,低声向车厢内的明洋父子两人说道:
“曹叔,那些盗匪已经被打跑了...”
陆辕琪看着那明洋此时有些尴尬地神情,便只好直接跳下车,站在车子旁边,把口罩摘下来,呼吸这田野上吹过来的空气,尽管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但是此时看着眼前的场景已经有些麻木了。
那道路旁边用湿布捂着嘴向旁边的土坑里面拉着尸体,不管是难民的还是那盗匪的,此时那些士兵麻木地用铁钩往旁边的坑里拖着那些留着鲜血的尸体。
不一会儿,道路上的尸体被清理干净,那些士兵便拿着铁铲把这道路上厚厚的血泥直接铲掉,旁边的深坑重新掩埋起来,看着上面撒着一些草木灰,便就草草了事。
那道路旁边从马车上卸下来的粮食已经被那些难民瞬间抢光,这算是那典吏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不过用一马车粮食便轻松的解决那盗匪袭击之难,看着周围的一些士兵只不过是有些皮外伤,倒是都没有生命之忧,只是可怜了那些难民。
但是
就算如此在这个年代,要是自己也会这么做,这么想来这典吏倒是有些指挥才能。
“方儿,你没有受伤吧?”明洋此时走上来担忧地盯着陆辕琪问道。
陆辕琪淡淡地摇摇头,看着此时明洋已经缓过神来,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但是看着那身上的汗水自然知道刚才被吓的不轻,倒是一想只不过一介普通医师,也倒可以理解。
看着前面那士兵招手示意,可以出发了...
陆辕琪和明洋又爬进那马车内,看着那明方此时蹲在马车上看着窗外的惨烈场景发愣,陆辕琪知道这对于一个年过十三岁的小子还说都是一个难以跨过的坎,但是生在这样的时代,不适应便会被淘汰,这也是那明洋所想的罢。
马车此时又重新摇摇晃晃地动起来,这次陆辕琪有些疲倦,靠着窗子眯了过去,感觉就一瞬间的功夫,听见旁边的叫喊声,被明洋叫醒以后才发现已经到了县衙门前。
“方儿,你记住关于你们明家的其他人,你就说不认识没见过没有往来。记住了么?”明洋突然盯着陆辕琪叮嘱道。
陆辕琪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旁边的明方,转头对着明洋点点头。
下了马车以后,明方由于好几个时辰没有活动,腿有些酸麻,陆辕琪只好给揉了一会才作罢,随着那典吏和明洋一同进了那县衙。
“爹,我们为什么要来县衙?”明方疑惑地低声问道。
“现在县城的霍乱闹得厉害,很多人全部逃离了县城,这县城捏这几日有盗匪趁机作乱,便只好把这县城的医师全部安排到这县衙里...”明洋叹息道。
陆辕琪此时下车注意到这周围的街市全部是大门紧闭,这街上吹过一道道微风,街头的破菜篮子和纸片随风在街头翻滚,显得有些诡异,那街面铺满了草木灰和生石灰...
风吹过,这草木灰混杂这生石灰扑鼻而来,口腔里面顿时感觉一阵焦灼感。
旁边的明方也感觉到了异常,陆辕琪连忙指了指脖子上挂着的口罩,两人便直接戴上,那种焦灼感才在薄荷的清香下有所缓解。
进了县衙,看到那县衙正前方的正大光明的牌匾,已经旁边的木杖和排牙,但是此时那些上面已经结满了蜘蛛网,这样看来这县城的霍乱恐怕早早就已经开始流行,只不过对外面的消失都是封锁的,只不过这次山洪暴发,让霍乱的传播范围一下子扩大了好几倍,恐怕是兜不住了才导致现在这个状况。
从县衙旁边的侧门直接走进去,县衙后院一排排办公房屋,翻过走廊便看到最后面次啊会这一座座庭院和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