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兰公子初见小瞎子
苻荇2021-05-15 10:074,347

  睡觉时她留了房角的一盏灯,小小的温温的光源,刚好能睡着,又让人很安心。

  紧紧的捂着被子入了眠,脑海里总浮现出刚才在陆老师怀里那一幕,还有他帮自己拉好交领那一幕,害羞得脸通红用被子捂住脸,又打开,如此反复竟淡忘了刚才看见‘鬼’的恐惧,难道真的是自己头晕出现幻觉?

  冷静后她侧过身抱着被子,想起刚才幻觉里的女子口口声声叫自己阿久,为什么是阿久?若真只是幻觉这也太过巧合。

  她想起闻博宇在酒店里说得梦,他描述的样子几乎与她刚才所见雷同,难道那女子也进了她的梦?

  迷迷糊糊的想着事情睡着了,睡到半夜她又感受到一阵香软的暖风,熟悉的脂粉香,她反应过来时蓦的睁开眼,直愣愣的对上她那双柳叶眼,看见她正在手中的团扇给自己扇风。

  黎晓猝然起身,紧抓着被子蜷缩住身子,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团扇一挥封住了她欲喊救命的口。

  “阿久,你别害怕,我不是鬼,我只是一个未转世的魂,你是我妹妹我怎会对你有恶意。”她朱唇轻启,眼里全是温柔

  对于魂这个字黎晓并不陌生,她在兰园见过的小姑娘也是个魂,可前面的女子跟那小姑娘的形态不一样,那小姑娘是浑身透明的蓝色身体,而眼前的女子看着是实在的,触摸到确实虚的。

  见她如此温柔,她稍稍卸下防备,干脆问出自己好奇的事“每天出现在博宇哥梦里的人是你?难道你也进了我的梦?”

  她团扇覆口微微一笑“傻丫头,你没做梦,不信你掐掐自己的手看疼不疼。”

  黎晓照着她的话做,指甲嵌入肉里的疼痛让她异常清醒的看清了周围,看清了眼前的团扇女子。夜光里她的肤色披了一层霜,眉目如画,媚中带笑,生活中难见的妖娆,却真真实实的出现在她面前。

  她警惕的后退了一下“你是谁?为什么叫我阿久?”

  “看来你转了好几世,早已经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她用扇子挑起她胸前的玉“只有这块玉还记得我,你之所以能看见我,想必也是因为这块玉。”

  黎晓低头看见躺在她团扇上的玉泛着微微的红光,几丝血线流动又消失,这块玉好像对她有反应

  “这玉我认得,是公子佩刀上的玉,它怎么缺了口,我生前公子佩刀上的玉明明是完璧无暇的,这玉怎么流转千年,又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公子?”黎晓被她说得越来越晕,这块玉原属公子的佩刀,公子又是谁?

  阿久

  公子

  这两个名称在她脑海里交织出冰冷的触感,还惨杂这陆老师梦里喊出来的名字,莫非是……

  女子自叹自说,究竟是什么样的缘分让我在千年之后又与你们重逢。

  “你说的公子是不是会弹琵琶,他弹的曲子有一首叫,问道?”她回忆着手上冰冷的触感,水底的真相暗潮涌动,莫名的沉重莫名的害怕齐齐在涌来的路上。

  “你还记得他?还记得他弹得问道?”

  “在梦里见过他,还听他弹过琵琶。”黎晓抚摸起胸口的玉“你能不能多跟我说一点关于你口中提的公子的事。”

  她不清楚黎晓说的梦是什么,见他对公子好奇边徐徐说了起来,她柔软如柳枝般蜿蜒跪坐在她对面。

  公子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南楚国最风流的人,他何止会弹琵琶,就连当时名动天下的琵琶姬都技不如他。那时没有男人弹琵琶,琵琶是勾栏女子卖笑之物。他是当时正派之人口中唾骂的伤风败俗之徒,同时他生的一张好皮囊引得万千女子争相目睹。

  世人都只记住了他的这个名字,称他兰公子。

  正当徒皆道他荒唐,甚至民间的孩童口中都会唱出讽刺他的歌谣,因为他收揽姬妾无数,还为她们专门建了一座别院,别院名为云雨楼。

  不禁他自己在云雨楼酒池肉林里夜夜笙歌,还大门朝外邀外人进来一起玩乐,他的姬妾个个才貌不凡,云雨楼建起不久就名声在外,他的姬妾明目张胆的变成了妓。

  黎晓诧异,听到她说到这里已经完全无法跟她这段时间梦里相处的人联系在一起,她口中说的这个风流公子叫兰公子,上次他说他的名字叫弥珥,莫非并不是同一个人?

  她暗自在心里思忖没有打断她,听着她继续讲着兰公子更荒唐的事。

  当时的兰公子更让人诟病的事便是他与南楚老皇帝的传闻,人们传说他是当时南楚老皇帝身边的夜夜掌灯伴眠的红人。

  他当时不过十九,皇帝已经不惑。皇上经常把宫里年轻貌美的娘娘冷在空房,偏偏要让他进宫作伴。

  皇上晚上需要他时他抱着琵琶踏上宝马香车,车铃开路,不需要他时他便出现在云雨楼招幸他的姬妾。

  那个世道,他身负官职,但也只是个闲差,拥一方赋税,坐拥一座遍地黄金的云雨楼,日子过得比神仙还逍遥。有人恨他,有人巴结他,有人想杀他,有人怕他,也有人忠心耿耿的跟着他。

  卞玉扇摇着扇子,“他的事岂是这一宿能说完的……”

  “你为什么口口声声叫我阿久?”

  她看着黎晓用团扇虚托她的下巴幽幽开口“你们有一张一摸一样的脸,我确定你的前世就是阿久。”

  黎晓一字一句听着她笃定的说着,一眼看进了她妩媚的眼眸,无法相信自己的前世是一个叫阿久的姑娘。

  卞玉扇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一点阿久的影子,突然悲凉起来“没想到我去的最早,却留的最久,我记得的,你们都忘了。”

  我和阿久长得一模一样?黎晓念叨着,未知的不确定袭蔓至心间,她想起一头长发的触感,那是在梦里,只要进梦里就能感受到的一头长发,还有无尽的黑暗。

  “阿久又是谁?”

  阿久,她提起了阿久这个名字笑了一下,“阿久是在云雨楼被我捡到了乞丐,当时她没有名字,是个又可怜又脏的小瞎子……”

  卞玉扇背着那一团小灯光,眼里浮现出千年前的迷醉……

  月落江心,晚风拂柳,江畔红楼灯火照亮了一方夜空。

  云雨楼大门宾客不绝,传闻云雨楼楼主玉扇姑娘今喝了江公子带来的上好陈酿心情大好,正在楼心雀台执扇起舞,这一舞搅动城内一池静水,达官公子哥都纷纷到来一睹其风采。

  楼内灯火辉煌,一楼宾客云集,簇拥着朱雀台,二楼三楼的朱栏皆站满了向下看去的客人,丝竹之乐缭绕,玉扇姑娘的倩影在朱雀台中回旋起舞,折腰揽明月,拂手弄花娇,团扇一低,她抬眼一顾让男人都心头一酥。谁都想得到她,可从未听说她委身于谁。

  歌舞间几层楼内纷纷叫好,上下热闹一片。

  唯独顶楼朱栏空无一人,造访云雨楼的人皆知这顶楼只为一人所开,连云雨楼的楼主卞玉扇都不能随意自僭越。

  此刻顶楼的房间内,门外正喧嚣,门内正妖娆。

  酒香混着香炉的返魂香的弥漫,地上散落着衣袍,塌边立着一把纹样精美的琵琶,塌上一男一女正在抵足缠绵。

  男人游移在女人娇白的腰肢上的手一停,目光忽然凛然,从女人的胸前抬了头。

  吟风绯红着脸颊若从梦中醒来“怎么了,公子?”

  她顺着公子的冷眼从看去塌尾边,看到一团灰色影子,伴随着一声惊叫从公子的身下坐起身随身抓了一件衣服遮住身子。

  那团灰色的身影慢慢站了起来,乱糟糟的头发裹着灰,脏兮兮的脸藏在乱发里,她拨开挡住鼻子的乱发扶着塌还在上上下下的闻。

  竟是个女孩?

  他坐起来,寒目中酝着怒,雪缎睡袍中露出结实的胸膛,他的手慢慢的寻到塌边的刀,被吟风一把握住了手。

  惊慌之际吟风看清了闯进来的人“公子且慢,我见过她,她是个瞎子。”

  吟风披上外袍,云发还凌乱在腮边“小瞎子,你找死吗?公子在,还不快滚出去!”吟风想帮她,想趁公子还未发怒让她赶快离开这里。

  小瞎子停止了闻的动作,揉了揉鼻子“吟风姑娘,我不找死,我来找我夫君,你是知道的,我真的闻到了我夫君的味道,他肯定在这里。”

  正说着她脚下被衣袍绊了一下,身影一歪扑倒在地,不知道自己不小心抓在了什么东西后手狠狠的落地,吟风一声惊呼。

  吃痛间,她突然绽放出笑颜,像小狗一样趴在塌下伸出手边闻边摸,果然让她找出一个香袋。

  “找到了!吟风姑娘,这个香袋是我亲手为我夫君做的,你看,他肯定来过这里。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我阿爹阿娘病重,一直在等他,姑娘求求你告诉我。”

  “你胡说什么,这里岂是外人能来的地方。”说完她赶紧跟公子解释“兴许是那位恩客送给了哪位姑娘,来这里侍奉公子时不小心掉了出来……”解释间看见公子沉着脸看向自己的胸前。

  旋即,一把冷刀正架在她脖子三寸之处,顺着刀向上看去,兰公子胸前的内袍上留下了一道拉长的黑手印,甚至沾到了胸前的皮肤上。

  他低头看着白衣上的一道黑,玉雕一样的脸盖了一层肃杀之气,寒冰也扑不惜他心上泛滥的恶心之火。

  空气里一片沉寂,死亡的气息无声蔓延,见状吟风不敢再靠近,也不敢再求饶,公子素来最厌恶肮脏,可这小瞎子不但这个时候闯进来,还偏偏弄脏了公子的内袍,吟风知道小瞎子今晚难逃一死。

  “吟风姑娘?”小瞎子还一脸无知的样子,见无人理会她“对不起吟风姑娘,我不知道今天你有客人在,我先走,等你的公子走了我再来。”

  “你还想走?”他的声音比锋刃更冷,小瞎子趴在地上,手里紧紧握着香包,听见声音她抬头,肮脏的脸上一双眼睛居然很好看,只是一片漆黑毫无神采。

  吟风在身后见兰公子手臂一挥,刀柄悬着的玉坠滑出一道弧度,她吓得小脸一白,连忙捂住了眼睛。

  门突然开了。

  “公子。”

  见公子动了刀卞玉扇沉住慌乱连忙来到公子身边,看清他身上的手印神情一惊,盯了刀下的小瞎子一眼。卞玉扇用扇子挡住了他挥刀的手,吩咐吟风赶紧去柜子里取新的睡袍。

  卞玉扇的裙角滑过她的身边,小瞎子又嗅了嗅,欣喜的抬起头“玉扇姑娘,你是玉扇姑娘,昨天你给我的鸡腿我还没谢谢你,你看,我找到我夫君的香包了,她真的在这里。”

  她转头又闻了闻,鼻尖差点碰到刀尖“奇怪,明明这个房里这么香,为何一直有血腥味?”

  “闭嘴!”卞玉扇一声呵斥,小瞎子猛的住了嘴,她不知道为什么玉扇姑娘今次这么凶,还有吟风姑娘,她明明听见吟风姑娘一直在旁边,却一直不说话。

  他们口中的公子身上好香,鼻间全是他身上的香味,害得她闻了好久才找到这个香包。

  兰公子冷眼微眯,顿时生了些好奇,这个瞎子鼻子竟然如此灵敏,而且方才他还留意到,在他刀架在她脖子上时,这个瞎子似乎早就听见有人到来,耳朵动了一动,果然不一会卞玉扇便出现了。

  卞玉扇用手帕替兰公子擦去胸上的污垢,吟风捧着雪白的睡袍过来,卞玉扇替他脱下弄脏的睡袍,脱到手臂处顺势拿过了他的刀,吟风替他穿上干净内袍。

  “公子,她是个命苦的瞎子,放了她吧。她来我们这找她夫君,连续来三天了。”卞玉扇拿起塌上的外袍替他细心整理“你的刀不值得为这样不起眼的货色舔血,况且这是你常宿屋子,留了血腥几天都散不去。”

  卞玉扇脸上笑着,心里七上八下,替他整理时刻刻敏感的留意猜测着公子的变幻莫测的心思,为他别好腰间的玉饰时,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公子的杀意似乎已经散去。

  转眼兰公子已经由两个美人服侍穿戴整齐,墨色的衣袍,暗金色滚边的交领,身形颀长,笔立如玉山,他整理着袖口仰着头低眼俯视着她,冰雕的眉眼,远的像极夜里的寒星,冷光顺着鼻梁滑落,花一样聚起的唇瓣挡不住他与身俱来的疏离。

  小瞎子才从村里来,没有听说过兰公子这个人,更无法亲眼看见世人口中举世无双的容颜。

  “扫兴。”

  他冷冷的掷下这两个字走了,小瞎子听见他脚步在自己身边顿了一下,终启步离去。

  “后来我把她留在了云雨楼,我们姐妹替她洗澡才发现她手腕上居然有颗的守宫砂,守宫砂完好无损,明明是个黄花大闺女哪来的夫婿,我见她可怜就把她留在了身边。”

  黎晓从她的这段回忆里听出了些眉目“你的名字叫卞玉扇?”

  女子幽幽的站了起来“我叫卞玉扇,云雨楼的楼主,卞玉扇。”

继续阅读:第66章 公子的琵琶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噩梦之源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