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师
陆老师
“姐,你啥时候能醒啊,你比浥尘哥还能睡,连浥尘哥都醒了……”
“姐,姐……”
黎明坐在黎晓病床边,手肘放在旁边的柜子上,撑着头,另一只手无聊的拍打着黎晓安静的手,她看上去睡得很熟,很沉。
冯桂珍提着饭从病房门进来看见这一幕,职责道“你这孩子,你姐姐都病成这样了,还欺负你姐姐。”
“她哪是病了,是伤心过度,气急攻心。”
冯桂珍让黎明先把饭吃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从保温桶里端出来,黎明看见姐姐的手动了动,接着缓缓睁开了眼。
“姐,你终于醒了!”
黎晓别过脸,不想再听任何关于陆浥尘的消息,从她的内心就认定陆浥尘已经死了,她宁愿永远别醒来,永远活在有他的梦里。
冯桂珍赶紧绕到另一边去跟女儿说话“晓晓,你都昏迷三天了,我从家里拿来了饭,你起来吃点。”
看见医院,她想起不久前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的绝望场景,眼泪又流了出来“我不吃,我吃不下,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静静。”
“姐,你不吃点东西怎么有力气去看浥尘哥,浥尘哥伤得这么重,你总不能等着他拖着还没痊愈的身子来看你吧。”
黎晓撑坐起身子,惊愕的回头看着黎明,她确定现在不是在做梦,但是不确定她刚才听到的是不是真的,她虚弱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黎明扯开了笑容“姐,浥尘哥被救回来了,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医生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黎晓捂住嘴,颤抖的哭了出来,于大悲之后经历大喜,她的心像做过山车一样,什么都无法思考,只要他活着一切都无所谓了,见她这么激动,把一旁的冯桂珍吓了一跳。
在黎明的陪同下,黎晓穿着隔离衣进了重症监护室,这里安静得连尘埃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她紧张的收着呼吸,小心翼翼来到陆浥尘身旁,他胸前缠着厚厚的白纱布,几乎将他的上半身包裹了起来,被精密的仪器环绕,看到他身边呼吸机心跳的评率她湿润了眼眶。
陆浥尘苍白的轮廓如石膏雕刻般,感知到黎晓到来时,他睁开眼努力的笑了一下,刚开口,雾气就洒满了呼吸罩。
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回复了一个笑容,穿着的防护服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还好只有一双眼睛,纵使自己控制不住了他也看不出来,两人用眼神交流,穿越的重重阻碍,从眼神到心无声贴合。
他的手被各种设备拖着,抬不起来,执着的在找她,黎晓伸出手握着他唯一得空的无名指,哪怕触碰不到她的肌肤也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
她的陆老师回来了……
……
一个月后,陆浥尘顺利出院。
院里上下都在传他是本院难得的医学奇迹,那把匕首刺进了他的心脏,已经伤到了心动脉,这样的伤势整个世界存活几率不到百分之五。
她无比感激老天爷,选了她的陆老师做这百分之五。
家里人低调的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庆祝仪式,就在陆浥尘的家里,由冯桂珍主厨,陆浥尘爷爷的帮佣李妈搭手做了一桌子菜,黎晓一家,陆浥尘爷爷和大伯,以及远在日本的舅舅也带着妻子来了,舅舅还带来一个老人,黎晓第一次见到陆浥尘的外公。
得知他外公年轻时是驻法外交官,早年回到国内,退休后一直待在无锡老家,最大的兴趣就是下棋,是个十足的祺痴,在法国待了十几年的原因,虽然老了,举手投足还是一派绅士气质。
餐坐上,浩浩荡荡的一家都为陆浥尘而聚,但陆浥尘因为身体还没完全恢复,餐桌上话尤其少,为了不打扰他休息,大家吃了饭就离开了,冯桂珍和李妈收拾完也走了,只有黎晓留下陪他。
其实在之前黎晓就很少回家,几乎都住在这里。
“终于只剩我和你了,还是这样好。”
卧室里,两人在躺在床上,陆浥尘从身后抱住她,将她的手腕扣在她身前。
“老公,晚安。”
“你喊我什么?”
黎晓回过头吻了一下他,害羞的说道“之前,我们,同房时,你不是很喜欢让我叫你老公,现在我时时刻刻这样叫你,你开心吗?”
他听见陆浥尘回了一句“开心,夫人,晚安。”
夫人?黎晓笑,陆老师病中还这样有情趣。
陆浥尘自出院后就没再坐轮椅,只是目前还得依靠拐杖,他走不了太多路,也不能累着,就连每天上二楼睡觉都是他的一项挑战,黎晓心疼他爬完楼梯,捂着心口痛得皱眉的样子,想把卧室搬到一楼客房,可他不愿意。
黎晓就每晚陪他爬楼梯,一开始需要十分钟才能爬上去,现在已经只需要五分钟。
今天,闻博宇闻星澜来了,闻星澜还带了一个人。
黎晓看到单小雨时开心得跳起来,两人见面就紧紧拥抱在一起。
“小雨,你不是在英国读书吗?怎么现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闻星澜将鲜花和手里的水果篮自觉的放在了书桌上。单小雨头发长了一些,五月份她离开时一头卷发齐耳,半年不见,她的头发已经齐了肩。
“你不知道,咱们陆老师的影响力有多大,我们在国外学方乐器的华人学生都得到消息都讨论得炸锅了,当时我差点吓死,还好我们陆老师福大命大,这不,我就请了几天假专门回来看望我的恩师啊。”
单小雨朝杵着拐杖的陆浥尘走过去“陆老师,怎么看见我你好像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陆浥尘笑了一下“医生说,我现在伤病未愈,不适宜太过激动。”
又对黎晓说道“夫人,你先陪他们玩,我过去坐一会。”
三人听到这个称呼都愣住了,集体笑起来,闻博宇过去搂住陆浥尘的肩“小子,你们在家玩角色扮演呢,你称夫人,那你家晓晓是不是都称你为郎君啊……”闻博宇轻轻的揉他的胸口。
陆浥尘露出满脸的不适,别着身子躲开“什么郎君,她喊我老公。”
黎晓尴尬得满脸通红“陆老师,你别说了。”
几人吃了饭,单小雨陪着黎晓收拾,黎晓趁着旁边没人悄悄问她“你和闻星澜在一起了?”
黎晓将洗干净的盘子递给单小雨,单小雨用干布擦着盘子,洒脱的回答道“还没,你还在追我,我还没答应。”
“也是,你心里有别人,怎么可能轻易答应他。”
黎晓其实是故意这样说的,果然引出了单小雨的真心话“哪有,早没了,我只是有点不确定,闻星澜是很好的朋友,我怕我们成为恋人后如果分了手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她朝周围打量了一眼,凑近黎晓问道“晓姐姐,当时你和陆老师关系更进一步时你没这样的顾虑吗?”
黎晓停止了手上动作仔细的想,摇了摇头“也许是足够了解他,加上他对我的好让我对未来我们的关系没有丝毫的不安全感存在,没有任何顾虑,就想跟他在一起。”
单小雨好像明白了什么,一个人在心里思考这句话,思考她和闻星澜的关系。
黎晓回过头只看见了闻博宇和闻星澜两兄弟,没看见陆浥尘。
“陆老师呢?”
闻星澜答道“刚才说去卫生间了。”
不一会听到琴房有琴声传来,单小雨说道“陆老师病还没好全就开始练琴了,大师不愧是大师。”
“所以你作为大师的徒弟还不勤快点,早点出人头地,光耀师门。”
闻星澜和单小雨又像往常一样斗起嘴来,闻博宇识相的默默撤离。
黎晓诧异,好久都没见他练琴了,兴许是想念琵琶了,不过不能让他抱琵琶抱太久,担心他身子受不了。
沉沉的琵琶声隔着一道门传出来,她轻轻打开琴房,看见陆浥尘正横抱着闻博宇外公收藏那把五弦琵琶,闻博宇也跟过来看见了,陆浥尘看见二人时他停了下来。
“老陆,你之前不是说不会用拨子,不会弹五弦,你小子居然跟我还悄悄留一手。”
陆浥尘起身将琵琶放回架子上“无聊了玩玩,这拨子用着确实不太顺手。”
知道这把五弦的分量不一般,黎晓赶紧上前帮他接住琵琶,转身对闻博宇说道“博宇哥,这是你外公的琵琶,之前发生这么多事一直没来得及还给你,今天要不你就带回去吧。”
“不着急,老陆喜欢就放你们这让他解解闷,反正我外婆已经将这把琵琶送给我了。”
陆浥尘上前来“不用,你拿回去吧,我不会弹这琵琶。”
天色不早了,知道陆浥尘还在养病,所以三人没逗留太晚。
把他们三人送出门后,黎晓转身抱住了陆浥尘“老公,你是不是不喜欢有人来家里玩,我看你今天都不怎么说话,不太开心的样子。”
他笑着将她散落在脸颊旁的发丝别在耳后“没有,只是有点体力不支。”
“现在还不到八点,时间还早,我们去阁楼看电影怎么样?”
“好,听你的。”
好不容易上了阁楼,黎晓把陆浥尘扶到懒人沙发上坐下,她站在碟片架前问陆浥尘“你想看哪部,还是这上面的你都看过了,想看新的?”
“都可以,你看什么我就看什么。”
最后黎晓从碟片架上选了恋恋笔记本,她关上了窗帘,跟他窝在沙发上。
舒缓的钢琴声响起,投影幕布上一片暗红的湖面落日美景,湖中心划船的人进入视野……
两人看了一会,黎晓靠在他肩上问陆浥尘“老公,有一天你老了,会不会也会像这样把我忘了?或者要是你忘了我怎么办?”
“无论在任何情况,我都不可能忘了你。”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两人静静的看向了荧幕,不敢像以前一样埋在他胸膛里,现在只能靠在他的肩上,紧紧的与他十指交扣。
片子的进度条走到接近二十分钟时,她听见耳边传来轻轻的鼻鼾声,黎晓抬头看见陆浥尘仰着头睡着了,荧幕幽暗的暖光刚好足够勾勒出他轮廓完美的线条,她也无心看电影,而是回头静静的凝望着他。
五色的光在她瞳孔里闪动,她看见旁边的柜子上多了一个盒子,她越过他的身子取来一个方形的木盒子,打开木盒子看见一张碟子下压着几张手写的谱子和一个红丝绒盒子。
红丝绒盒子里嵌着一枚钻戒,她惊喜得差点哭出来,偷偷看了一眼沉睡的他又悄悄的盖上。把里面的碟子取出来,起身放进了读碟机里,她暂停了电影,音响随之传来吉他的声音,不是他们之前合奏的小星星,是另外一首。
直到琵琶声响起,她立刻就听出来,是初晓,陆浥尘之前为她创作的初晓。
跟吉他合奏的这个版本她还从来没听过,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偷偷在阁楼录的。
琵琶声也引起了陆浥尘的注意,他睁开眼,看见黎晓背对着自己站在阁楼中间听得很认真,陆浥尘走过去悄无声息的抱住她。
“老公,我都发现了。”
“什么?”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她转过身亮出那个红丝绒盒子打开“你是不是老早就准备好跟我求婚了,戒指都准备好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求?”
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她拼命暗示他“是不是,该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给我跪下,然后将戒指套进我的手指。”
他接过盒子,皱着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见她认真的在等待,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黎晓看他认真又可爱的模样笑起来“陆老师,你病糊涂啦,是单膝下跪。”
他立刻抬起一条腿“夫人,求你,嫁给我。”
“好。”黎晓伸出手将无名指送到他面前,戒指顺利戴上。
黎晓扶着陆浥尘站了起来,搂着他的腰亲了一下他,举着无名指的戒指在他眼前“现在我可真是你老婆了。”
“是吗,老,婆。”陆浥尘眼含着喜色回吻了她,脱去了她的针织外套,手扶在她的腰上,准备脱去她的吊带时被她制止了。
羞涩的瓮声瓮气道“陆老师,你现在还没痊愈,心脏受不了。”
他无奈的停下了动作,现在呼吸稍微有点急促心脏就开始隐隐作痛,只好把紧紧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