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晓看见叶柳心抱着琵琶挣脱了工作人员跑去了主持人的站台前。
她焦急的询问“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我明明进入决赛了。”
主持人一边整理自己演讲稿一边回答她“今年比赛已经结束了,明年再报名吧。”
“你没听清我的话吗?我今年已经入围了决赛,我今天被通知来参加比赛的,为什么没念我的名字上台!”
评委以为是哪一位选手觉得自己刚才没发挥好,想要重来一次的机会,这种事每年都会有,不以为然的离开了席位。
陆浥尘坐了一天坐得腰酸背痛,耳朵也听起茧了,盖紧了保温杯拿在手里回头拉着黎晓只想快点离开,出门之前说好的晚上带她出去吃饭。
黎晓察觉出不对劲,她指着舞台正想说什么,陆浥尘让她别管闲事,工作人员会妥善处理。被陆浥尘拉着往门口走,她听见了叶柳心的哭声,远远的回头看她,看见她抱着琵琶蹲在了下去,无助而绝望。
刚走到门口,就被负责人追上留了下来。
三十多岁戴眼镜的瘦小男负责人礼貌的喊了声陆老师。
“不好意思,还要打扰你一下,这表格出了点问题,姓名表上明明有叶昶的名字,可没有她那一页资料表,刚才我打电话给印资料表的负责人赵玫女士确认了一下,她说是您的助理在负责审核。”
黎晓放开他的手接过资料,看着熟悉的名字“怎么会呢,昨天我整理的时候看见叶昶的资料表了,我确定,我都一起放了进去,怎么会不见了?”
叶柳心脸上挂着眼泪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不由分说的扇了她一耳光。黎晓耳朵嗡鸣了一声,眼镜飞落在一旁。
刚才‘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惊呆了在场所有工作人员。
她模糊的视野还没看清叶柳心的脸就被陆浥尘挡在了身前,陆浥尘一把推开了叶柳心,叶柳心本来戴着义肢重心不稳,这一下结结实实的坐在了地上。
换成是个男的,他早就揍上去了。黎晓赶紧拉住一脸愤怒的陆浥尘,虽然自己也生气,可不想陆浥尘为了一时的义愤的坏了公众名声。
工作人员把叶柳心扶了起来,在中间言语调节,有人替黎晓找回了眼睛递还给了她,叶柳心踉踉跄跄的找回重心依然在口口声声的责骂她。
“是你,是你藏了我的资料表,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知道这个比赛对我多重要吗?你知道这个比赛三年才能报名参加一次吗?你就是个小偷,你把偷走的还给我!”
叶柳心哭得扭曲的脸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
场面越闹越僵,还好参赛者大多数已经离场,主持人赶紧过来和劝,顺便旁边大厅的门关上,阻隔住围观的闲杂人。
陆浥尘把黎晓拉去了一旁无人的角落,看见她左边脸已经轻微的浮肿,心疼她脸上浮起的手印。
她胀红了眼睛对他说“陆老师,我没有,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我当然相信你。”他不顾有旁人在侧把她拥入怀里“你先回去,剩下的我来处理。”
黎晓摇头“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会让别人觉得我真做了这事一样。”
陆浥尘按住她的肩膀低**子与她视线平行说道“你在这里无事无补,那人只会找借口把事端引在你身上,不休不止的争吵。你现在说什么都没证据,乖,先回去,我一定会处理好。”
陆浥尘打开门,把黎晓推了出去,让她打个车早点回家。
还好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她走在校园里低着头手捂着脸别人也看不清,这么久,脸还热辣辣的痛,伴随着耳鸣的余音。
出了校门刚好看见公交,一个人最后一排,忍住了所有委屈,直到走在街巷已经空了的老城区她才哭了出来,一个人一边走一边擦着眼泪。
走着走着胸口的玉温热,墙上出现一个黑影,凉凉的,一路印在斑驳的墙上跟着它。
“你走开,我不需要你陪。”她停下了脚步,把所有的委屈怒气都撒在了黑影上。
黑影的侧面轮廓让她仿佛看见了陆浥尘,他也不生气,黑影仰了一下头,似乎在看天空。
“谁说我在陪你,不过是无聊了想出来看看这千年后的星星,你们之前那首歌怎么唱来着,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听他蹩脚的唱着歌,连这么简单的小星星都唱跑音了,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擦干了的眼泪继续走,知道撵不走他,任由他跟着。
“晓晓,你们这个年头的歌词怎么越写越俗气,以前人们嘲笑青楼流出来的歌俗不可耐,我看你们更甚。”
“不准叫我晓晓,最亲密的人才能这样叫我。”
“哦,不叫你晓晓什么?”他玩味的笑了一下“你我未有肌肤之亲,总不能叫你做夫人?”
“轻薄,狂浪!”
她气呼呼的加快了脚步,这一气加上痛快的行走很快排解掉刚才比赛现场受的气,只是无论她走多快,兰公子的影子都能追上她。
她使了一个小计,干脆加速跑起来,跑了一段路后猛然停下,见影子果然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迅速跑进一个夹道,超近路到了馒头店。
得意洋洋的停在原地等他,只是等了一会影子都没出现,她掏出了怀里的玉,玉也没有了温热的反应,她对着玉叫了两声,依然没有反应。
糟了,他该不会在这里七弯八曲的老城区迷了路吧,他可弄丢不得!
她四处张望了一圈,准备倒回去找他,忽然,身后一道寒意贴着她的背,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轻笑一声。
她回头退了一步,推了一把空气。影子散开后慢慢又聚成人形站在她身前。
“她若是打你,你就应该打回去,她欺负你,你就应该十倍百倍的欺负回去。”黑影子摇摇头“你还是一样,笨得可怜。行了,我累了,去睡觉了。”
人形的影子缩成一道黑雾回到了玉里,温热了一会便沉了去。
而另一边景川音乐学院六号会议厅内。
叶柳心在工作人员的安抚下稳定了情绪,陆浥尘将黎晓抱着档案袋交给工作人员的这条路线仔细找了一遍,还问了打扫的阿姨有没有扫到一张贴着蓝底照片的资料表,甚至还把今天这层楼内没运走的垃圾箱找了一遍。
一无所获。
工作人员也在帮着找,主持人见一向斯文高贵的陆浥尘翻垃圾翻得一身灰浑然不觉,还在急于帮着自己的助理还一个清白,过来劝他。
“陆老师,你不用替你助理讨回清白,今天至少有三个人碰过那一叠资料,按照这样说那我也在嫌疑范围内。”
其实言外之意是大家都想下班了,这事判做意外,稍微做点赔偿,推个人出来道个歉就完了。
主持人一番无意的话点醒了他,他丢下主持人迅速回到会议厅,跑到舞台上,在主持人在站台上上下下的翻找,可上面除了主持人的演讲稿和一束插花什么都没有。
主持人也追了过来,无奈的看着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陆浥尘“这里我都找了好几遍了,连着舞台都找完了,没有的。”
主持人说话之际他发现了一条缝,小小的台面下有一个隐藏的抽屉,抽屉似乎有点问题,合不完整,留了一条不起眼的小粗缝。
他果断的拉开抽屉,果然里面躺着一张资料表,参赛者名字写着叶昶。
主持人大为吃惊,陆浥尘还没拿的时候他就伸手拿了起来,大吼“找到了,找到了,叶昶的资料表在这里!”
原来是主持人拿上一页资料表报名字的时候,下一页不经意的滑进了抽屉缝里,这抽屉通常就不被使用,所以被人忽视掉了。
在场工作人员解下疲惫释放出哗然。
有人议论说“当事人是陆浥尘的女朋友,他的助理就是他女朋友。”
“难怪陆浥尘不让她出来背这个锅,死活都要找出这个表。他女朋友真幸福,也真折磨我们……”
听到这个消息唯独一旁的叶柳心沉下了脸,所有人不甘心都写在了别人看不见的眼里。开始心慌刚才自己的冲动,刚才那一巴掌让她瞬间没了立足之地,反过来成了理亏的人。
心想怎么会不是她,就算不是她,她也没对自己安好心,更没对陆浥尘安好心,她讨厌自己爱陆浥尘,她就想一个独占他!
一番周折下来,陆浥尘安排熟悉的工作人员让他代自己请在场所有工作人员吃饭,他就不出席了。拍了拍衬衫上的灰尘,取下挽起来的袖子,已经皱得难以入目,朝门口走去。
叶柳心追在后面拦住了陆浥尘“对不起,刚才是我一时冲动,是我误会了她,我会找机会亲自上门跟她道歉。”
“我警告你,别招惹她!不要再去找她,今天这样的事再发生,我不会再放过你。”
“陆浥尘,我已经知道了,一直以来帮助我的人就是你。”她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的抓最后一根稻草,期望唤醒他一点点温情。
最终她还是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陆浥尘绝尘而去的背影,心中大雨倾盆。从头到尾他都没正眼看过自己,他在讨厌自己,他居然讨厌如此热爱的他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