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与忘春流正为分别之苦相互依偎,东宫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云亦如回自己家中般的走在前面,云怀跟在一旁手里拉着六岁的傲天。
八名宫女稳稳的抬着一张铺着绒毯的木床,凤翎平静的睡着没有丝毫反应。
“父王,这里就是娘住过的地方吗?”傲天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他从没见过如此辉煌气派的宫殿。
云怀笑着给他指了指走在前面的云亦,说道:“这里曾是巫王住过的地方,你娘的寝殿要比他的大得多。还有,我不是告诉过你,以后不要再称我为父王,你只管叫爹爹便好。”
“天儿明白了,那爹爹此处为何如此多的女子,她们都是奴隶吗?她们的夫君呢?都去打仗了吗?”
孩子的问题总是多到让人回答不完,云怀只好解释说,他长大就会懂了。
云亦在庭院里看见欢儿和忘春流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怎么几年不见他们竟然走到一起。
“我来见一眼表妹马上就走。”春流比从前稳重许多,俊朗的外表仍在却少了几分勾人心魂的眼神。
忘春流走到凤翎身边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在岳将军和一品的婚房中的模样历历在目,现在偶尔阴雨天气他腹部上的伤口还会隐隐作痛。
“翎儿你能回来真好,女儿国的子民也可安享太平,只是你千万不要睡得太久,大家都很想你。”
欢儿也走了过来,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努力笑着说:“陛下,你快看欢儿是不是长大了?欢儿今后会一直陪着陛下永远服侍您。”
云亦听完一手一个将他们拉走。
“别别别···你们千万别在这里给我们捣乱,东宫以后就住着女皇、我和云怀,我早已命人将霆炎殿整理出来,春流你带欢儿去那边住吧。”
忘春流和欢儿都是一脸茫然。
云亦继续说道:“后宫如今是空殿多而人少,宫女侍卫有些病重的都送回家中养伤,你们若再走这里怕是就要荒了。”
有了去处他们都很高兴,谢过云亦离开东宫。
云怀将女皇安顿好自己也休息一会儿,庭院里传来傲天玩耍嬉笑的声音。
“你是何人?”傲天稚嫩的问话让云怀警觉起来,他掐了掐眉心清醒一下。
一头银发如九天瀑布倾斜而下,头戴青钢护面遮挡半张冰冷容颜的目光看了傲天一眼。
董千秋没有作声径直向着寝宫里面走去。
两丈多高的大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云怀望向门口正与她对视。
“你···”云怀半张嘴有些无法言语。
董千秋来到床榻旁看着沉睡的凤翎面色更是难看。
“翎儿,师傅来了,凤舞已经安排妥当,子轩也寻了回来,你可安心他们一切都好。”
董千秋从锦被中拉起凤翎的手腕给她诊诊脉,闭上双眼指尖轻点,紧锁的眉心揪在一起。
“为师告诫你的话为何偏偏不听?如今针已入髓深处拿出来绝非易事。”她说着松开手,掌心汇聚内力从凤翎头顶慢慢灌入。
站在一旁的云怀心里忐忑想要阻止又开不了口。
“你···嗯···是陛下的师傅?”
“怀儿,我是你娘那日大火我也并未烧死,恩人相救我便随她来到这里,一住就是二十余年,我对不起月兮的嘱托让她最疼爱的女儿受了罪。”
云怀很想亲口呼唤她一声:娘!,可太久没有说出这个词他一时语塞了。
“我将这套心法传给你,你记得每日都要为翎儿推功活血,或许有一天她便会醒来。”
云怀细心的听着。
董千秋看了看她唯一的儿子又看看躺着的凤翎,真是不知他们的缘是好还是坏。
“怀儿莫再欺负翎儿,若被娘知道别怪娘心狠。”
“云怀知道了。”
董千秋的气场足矣震慑文武百官,更何况是她的儿子,那双冷酷的眼眸混身萦绕的内力让云怀都不太敢近身。
大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云亦端着汤药走了进来,他看见床榻旁站着的两个人笑了笑。
“我还当你们母子重逢会有一副抱头痛哭温馨的场面,没想到竟是如此紧张。”
“巫王你来的刚好,我正要去找你。”董千秋走到云亦面前,云亦将手中汤药递给云怀。
“董大人请说。”
“都城外的百万巫厥兵将你要如何处置?”
云亦摆了摆手平静的回答道:“董大人放心,国师夜摩已经安排妥当不出三天你便会知道结果,到时还有劳凤啸卫与白鹭军帮着收拾一下残局。”
“你要做什么?”
“尘归尘土归土,不该留下的自当永远消失。”
云亦的这一句,引来百万巫厥男儿一夜命丧女儿国,罗陀夜摩在所有士兵的酒饭中都下了剧毒,最后侥幸存活下来的也被凤啸卫和白鹭军斩尽杀绝。
罗陀夜摩完成助凤翎夺回帝位的使命带着几十心腹返回巫厥,至此之后巫厥王族便由罗陀族统领,除了那几十个心腹没人知道百万将士为何不归,只以为是与女儿国拼杀战亡。
凤鸾带着她的后宫一路向南逃跑,前几日还算好过毕竟那帮如狼似虎的男宠还忌惮她的身份,可狼饿得久了便红了眼,即使是主人也无法放过。
无情的摧残让凤鸾傲娇的身姿变了形走了样,充盈如雪的肌肤显得蜡黄,尤其体内早已被榨干枯萎的流不出一丝温河。
七八个体态各异面色凶狠的男子终日里还是围绕在她左右,没有纯浆便泼上水,没了知觉就用鞭子抽醒,昔日只会施虐的凤鸾哪受得了这样的待遇,若不是林雀儿及时追上他们,恐怕她早已被捅破了脾脏。
疯癫的男宠都被林雀儿一一斩杀,一想到后宫曾经惨遭他们毒手的侍女宫婢就恨不得把他们剁成碎片。
奄奄一息的凤鸾被林雀儿带回皇宫,云亦命人将她关押在天牢深处的精铁地牢,那里也被称为铁树地狱,相传是残害兄弟姐妹之人死后去往的地方,凤鸾的身子被钉在布满尖刺的一根粗壮的铁树之上,永世不得剥离。
拓跋云亦、拓跋云怀以凤翎女皇东宫驸西宫驸之名打理朝纲,文武百官没有一人敢提出质疑,因为她们都知都城以西七十里外的那座新山从何而来。
百万巫厥男儿一夜毙命尸体堆积成山,如今皇位旁坐着的这两位早已为爱疯狂,或许历代的女皇都不及凤翎这般幸运。
凤舞殿下在众臣之中走入大殿,粉嫩的面颊依然挂着稚气,不是很高的个子穿着拖尾凤袍显得更加小巧。挽着的发髻上‘叮叮当当’悬挂的金玲随着她的移动响的十分动听。
云亦深邃的眼眸望着这为小殿下,点了点头。
“凤舞,今日东宫驸云亦代替凤翎女皇为你做之礼,你可否愿意?”
凤舞抬头看看高处坐着的两个男子,心中暗想:不愿意还能如何?皇姐姐如今也不能醒来为她执礼。
“嗯,愿意。”凤舞撇着小嘴说道。
坐在一旁的云怀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音,都是姐妹,这妹妹显然霸道得多。
“咳咳···那好吧,你过来。”云亦无奈的招呼凤舞走到他近前,为她洒水为她斟满女儿酒。
一杯纯酿入口,凤舞终于迎来她的十八岁,这也是她可以继位的象征,云亦云怀准备退位让贤,他们一心就想陪着凤翎,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心中十分高兴。
还皇位给凤舞也是当初凤翎的意思,若她醒着肯定也会这么做。
拓跋云怀临行前将傲天交到凤舞手中。
“凤舞殿下,我儿年幼把他托付于你,希望你能善待他,千万别将他置于宫外,等他成年你只当给他许一门亲事即可,莫让他贪恋女色。”
凤舞低头看看手中拉着的男孩,他强忍着眼泪在眼窝里打转转就是不肯哭出来。
“你这爹也太狠心了吧。”
云怀无奈的看一眼远处停靠的马车,叹息一声。
“我与亦不知带着陛下还要走多远,实在不想连累天儿,若不幸陛下离去,我和亦都不会独活,到那时谁来管他呢。”
“你···”凤舞气得牙痒痒,真是一帮痴心的男人。
“行了,行了,你们赶快走吧,反正死没死我也不知道,眼不见为净。”她说着拉起傲天转身往回走,眼泪却不听话的一直流一直流。
“皇姨娘,你也哭了?”傲天天真的眨着眼睛抬头看她。
“嘘~~别多嘴。”凤舞用长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强忍着不再去看一眼他们三个。
马车一路向前驶离都城,渐渐消失在丛林官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