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就是缺陷所在。一个人念力不足以架构一个幻境，人多了却无法多人一心，所想不同，就会造成幻境的波动，即使用上三垣也没什么太大用途。”他咳嗽着说道，“所以你们是白费力气。”
“这么说岂不是人越多越容易破解，何必要将十四宿引出来。”陌皓轩声音越发阴郁。
“不是为了引出十四宿，而是为了引出她。”他的神色有些黯淡，“仅凭漪澜和雪儿不够让她出现。”
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我必须见她一面，劝她停手。”
“听你方才说的那三才之阵也就是摆设，又何必杞人忧天？”陌皓轩不屑。
天机摇摇头，“在前辈这里我们的三才之阵不入眼，但是用在一般人身上我们一个人布置的幻境就足够了。”
陌皓轩终于沉默下去。冷敬卿深吸了口气，扶着树慢慢起身，身体晃了晃，却终于是站住了。
“哒哒”一阵马蹄声响起，就见空意与东方盈策马而来，看到第三匹马上的人，天机顿时愣住了。
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但是气质迥然不同。
虽然身为摩尼教天机，她依然是明丽爽朗的，而眼前这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却是极度的冷静理智，像一台机器。这是真正的竹筠溪。
“都处理好了？”冷敬卿淡淡问。
“是。”竹筠溪回答，“城里的恐慌已经安抚下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陌皓轩问道。
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唯独自己是傻子，这样的滋味让他很不舒服。
“我被她打昏关到了底舱，是盈儿把我救出去的。”竹筠溪声音冷淡。
“抱歉……”天机垂下头。
“不怪你，没杀了我已经算你好心了。”竹筠溪硬邦邦地回答。
“刚见到你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也说不清楚，方才尾随先生去灶间才知道，于是就假装害怕和筠溪一起出去，找到杭州知府安排好善后事宜。”东方盈解释道。
“东西已经给各派送出去了。”空意颔首。
“有劳大师了。”冷敬卿淡淡，“方失西北十四宿，她的动作也不会太快，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些好。这场祸端迟早要来。”
闭了闭眼睛，他继续说道：“竹小姐处理完此地的事可去熙城找我，聆风阁现在人手紧缺，怕是要劳烦了。”
“可是……”
“我已给令尊和清远师太去信，想来这份薄面还是有的。”说着微微欠身，“今日之事还望诸位保密。”
“自然。”
有些艰难地转身，右手虚抬，面前的湖水中忽然冲出三道黑影向湖边激射而来。冷敬卿做出一个停止的动作，黑影便已停在了面前，原来是三道黑色玄铁铸成的长方形令牌。
“万寿天市、功禄太微和福泽紫微。”冷敬卿声音淡淡，“若还要就拿回去吧。”
陌皓轩淡淡看了一眼他此行的目的，伸手接过。
“如此，我就先行一步了。”他虚弱地笑笑，“月后见。”
慢慢扣起右手无名指，在空气中一划而过。
拍拍凭空结出的幻兽的头，“送我回去，快一点，我怕……撑不住了……”
心里不住地苦笑，不知多少人和自己说过，自己太过心慈手软，多少次告诫自己一定要狠下心来不择手段，可总是做不到。
本来完全不用耗费如此心力在阵中，将如何御使心神告诉他们即可，凭两人的灵力决不会有什么事。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而这只不过是因为，对念力的驱使必须循序渐进，勉强催动过多，会对心神造成无法修复的损伤。
而为了达到同样万无一失的结果，他只好榨取自己。
太勉强了……
可无论如何，就是下不去手……
罢了，就这样吧，反正已经是这样活着，又何必多拖累一个人。
总归是死不了的。
什么破阵毫不费力，其实几乎是油尽灯枯，不过一直是强撑着罢了。
真是谎说多了，自己都快被自己骗了……
“新平五年四月二十一，杭州西湖有花仙降世，百花争艳。同日又有童于日下化为白骨，众皆惊骇。幸得花仙驱魔除妖，西湖俊赏如前。”
------《熙书•神异志•新平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