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天前开始，秋雨就从淅淅沥沥的小打小闹变成了噼里啪啦的大家大势，这样的天气赶路实在是不爽，不过一路骑马疾奔，总算是在黄河改道实施之前赶到了目的地。
没有惊动地方上任何人，拉上非要来凑热闹路上却又叫苦不迭的妹妹就出了客栈门。一到目的地先生就不见了人影，只好自己出动，跟着的暗卫本领高强，宫里宫外都随身防卫，不会有什么事。
穿了蓑衣又打上雨伞，瓢泼大雨还是淋进衣衫。真是鬼天气，凝雱心中暗骂，想想自己怎么就动了这样的天气看黄河改道的念头，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就要去看看。
这样一个大工程结束，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实在是了不起。
只是隐隐的，他觉得这不是惟一一件要结束的事。
同样冒雨来看的还有两人，却没有任何防雨的措施，任凭衣衫湿透。
看着河岸上忙碌的指挥、小工，女子神色辽远，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
楚子贤站在她身后，静静陪着她。三天前去了最近的光福镇，本以为要马上离开，结果女子坚决地要留下来，理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今日才知道是要看这个黄河改道的大工程。自己的命都是她救的，也就留下来陪她。
“你知道吗，我刚出生的时候这个工程就已经开始了。第一步是在黄河沿岸所有会产生泥沙的地方种植树木，尽可能将泥沙固定住。这一步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终于是完成了。减少了泥沙的来源，下游泥沙淤积抬高河床的问题就从根本上遏制住了。当时，因为种树不利被罢免降职的官员有很多呢，但还是突破重重阻力完成了。”
女子好像在说给身后的人听，又好像只是自言自语。楚子贤有些好奇，她怎么会对这件事这样清楚？不过今日特地来看，这件事应该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吧。
“第一步实施的同时加固原有堤坝和勘测下游河道的工作也在进行。加固原有堤坝是为了保证在这件工程完成之前不会有大的决口。勘测下游河道是为了找到一条最合理的入海路线。经过浩如烟海的计算，终于确定了新河道的位置走向。这条河道的结构形状借鉴了都江堰的设计，可以利用水流本身的冲力将泥沙带走，从此就不用淘沙了，泥沙再不会淤积，黄河也就再不会泛滥了。”
“这也可以计算？”楚子贤有些惊讶地问。
“当然，有一段河道还是我算的呢。”女子慢慢笑起来，“那时候还小，却非要逞能，最后算的结果错了很多，害得他重新返工。”
楚子贤注意到，她又提到了“他”，这应该是她的一个参与此事的亲人吧。
“最后就是在新河道修好以后，将新旧河道相隔最近的一段也就是新河道开始的地方炸开，让黄河水进入新河道流淌。这一定要在洪水泛滥的时节进行，利用河水本身的力道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火药用量，也就减少了点燃炸药所需的人数，将可能的伤亡减到最低。一样的原因，炸药放的位置也要计算好。你看，现在他们就正在安放炸药，减少炸药用量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防潮的工作大大减轻。”
“很厉害！”楚子贤由衷赞叹，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就将困扰了千年的问题解决，鲁班再世都不一定做得到。
“当然厉害了，我敢肯定至少三天前，他就知道今日雨水最大，黄河水位最高。”女子喃喃自语，“这下，他要做的事就都完成了吧。”
楚子贤见安放炸药的人开始撤离，就拉了女子一把：“我们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