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身边的妹妹，小姑娘也走神了，看来是在期待着明天的出行。
“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耳边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并不大，却好像刚才拂过的那阵清风，舒服悦耳有些冷，瞬间充满了整间讲堂。
凝雱猛地回过神来，匆匆看了一遍墙上的推导，觉得没有什么错，就摇摇头。
“《九章算术注》第一百二十三页。”低声说完冷敬卿也翻完了手中书的最后一页，轻轻合上书本，起身走上了讲台。
凝雱赶紧翻开手边的书，就看到这一页一条结论旁边用蝇头小楷标注了一条推论及其证明，刚刚推演完的那个结论正是这条推论的一种等价形式。那个女子根本从头到尾证明的就是错的，自己走神竟没有看出来。
不由苦笑，算学之类他虽不需精通，却还是要知道的，这一次，脸可是丢大了。
自己的学业从一开始就是他在亲自传授，到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学贯古今才具东西，却不知学到他一分没有。对于他的这位老师，实在是只能用一句绝世之才来形容，至少到现在，他想不出来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他。
天赋的智慧和绝对称得上残忍的经历，他的成就，无法复制。只是这样的成功，太痛苦了……
一切的谜底揭开的时候，他也就会离开了吧。
慢慢走上讲台，随意拿起一支粉笔开始在一边空白的地方重新推导。台下的人群往前挤了挤，想看清楚一点。不说推导的如何，单是他的一手字就值得如此。太傅写字向来是随心所欲，没有什么固定的笔体，曾经有国子监的学员数过，这十一年来他一共写过将近一百种字体，而且每一种都是形神兼备，现在每次他上完课都有人将他的字拓下来收藏临摹。
天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雪白的衣袖滑下，瘦骨嶙峋的胳膊让人有些眼酸。
这次的推导十分简洁，一共不过十几行。最后一个字写完，这堂课刚好上完，丢下粉笔，人已走了。
女子站在讲台之上，眼泪滴滴滑落。
整个过程，他一眼都没有看自己！
真的就一点机会都不肯给自己吗？
凝雱方规矩步踱出门外，才发现原本只是阴沉的天空已经飘起了秋雨。
看着沐浴在潇潇暮雨中的背影，凝雰看了一圈周围没有人，扯了扯为自己撑着伞的哥哥，眨了眨大眼睛问道：“哥哥，先生为什么雨雪天从来不打伞呢？”
“你还记得那天看的那个西洋的故事吗？”凝雱静静地问，这个问题他也一直在找寻答案，直到那天看到了那个故事他才恍然大悟。
“哪个？是那个小美人鱼的故事吗？”
“对，其实无论有没有人真心爱她，小美人鱼死后都会变成海上的泡沫，升上天空变成云，落到地上就成了雨和雪。师母就是一个鲛人……”
“是这样啊，先生一直在想师母啊……”
“好了。”凝雱敲了妹妹一个爆栗，也只有这样的时候，他才是一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快去准备准备，明天出发去看黄河最后的整治，这次不许叫苦连天了！”
凝雰做了个鬼脸，跑远了。
……
静静伸出手，感觉着雨丝披满了全身，却没有一丝熟悉的温暖的感觉。
你到底在哪里？
你好吗？
眼前依然是一片空寂的雪白，不管天气如何，这场雪却始终停不了。
对不起，你要我做的事，我做不到……
我真的忘不掉你。
你不明白吗，我的过去，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现在除了回忆，我还是一无所有。就把这唯一的一点点回忆，留给我好吗？
你走的好彻底，和你有关的一切都随着你消失了。你说世界上最残忍的一个词是物是人非，你却连物都不给我留下一件。你终于还是和我再没有一点点关系，你不会再受伤害了，可是你要让我如何撑下去。
你想让我活下去，那我就活着好了。我会替你看着雪儿找到她的幸福，我会完成我的责任，可是，最后让我离开，好吗？
其实生死又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没有你的世界。不过死了是不是就不会想那么多，真的，好累。
每日站在你站过的地方，做着你喜欢做的事，却感受不到你的哪怕一点点气息。
如果忧伤之后仍是忧伤，请让我从容面对这别离之后的别离，安静地继续去寻找一个不可能再出现的，你。
但是，今生将不再见你，只为再见的，已不是你。心中的你已永不再现，再现的只是些沧桑的，日月和流年。
寻找，不过是给自己一个理由，忍住离开的冲动……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别离，求不得，真的，好苦……
可是我解脱不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每日徘徊在崩溃的边缘，可是却始终疯不了。
这也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吗……
你还记得吗，雪儿二十岁了。她好像找到那个要陪她一辈子的人了，让我把她交到那个人手上就离开，好不好？
十一年了，那天我停下了，因为我还有个女儿，你的女儿，我们的女儿。
你知道吗，那个秘密，她知道了，然后就傻傻地走了。
真是个小笨蛋，我都没说不要她这个女儿，她就先不要我这个爸爸了。
不过你也知道，她和你一样是个拧性子，不想见我我也没办法，让她静一静也许就想通了，谁知道这一静，就静了十一年，在外面疯的都忘了我这个爸爸了吧。
你说的很对，她就是个疯丫头，一般人还真是不敢要她。不知道这个楚子贤怎么样，吃不吃得消，不过，我看他还是很不错的一个年轻人……
她不要我这个爸爸了，明天我就去找她吧。
有一个人一直陪着她，也就放心了……
「请假，从四月初连续考到期末，明天讲一篇NATURE的文献下星期二考病理下下星期四考药理中间还要写一篇综述考肿瘤病理学，老天你直接收了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