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步龙行,视瞻不凡,是帝王的气势威仪。
看着人群随着自己的行进风过芦苇一般匍匐跪下,凝沧嘴角扬起一丝微笑的笑意。
自己是天下的主人。
从今晚起,这句话将名副其实。
雪暴风狂,却迷离不了他睥睨千古俯视众生的目光。
他将是名垂史册光耀万年的千古一帝。
可惜,他无法摧折眼前的人。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风雪中,身影有些单薄,但孱弱的外表下隐藏的却是最傲岸的风骨。
可以随意将天下拱手相让,只是因为不看重;可以被羞辱被凌虐而依然淡漠,只是因为不在乎;可以淡然面对自己的生死,只是因为看透了。
能失去的都已失去,剩下的便再也不能夺走。
财富、地位、权力、赞誉……于他不过是无所谓的东西,失去了就失去了,再多的折辱谩骂都不能让他的心有一丝的撼动污染,永远是纯澈如水的干净。
这就是他的风骨。外界怎样的污秽压折,内心依然清明如月。即使匍匐跪地低下头颅,内心依然是高贵傲然的。
他没有办法让这个人从心底敬畏膜拜。
有些遗憾。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将远离自己的视线。
眼不见,心不烦。
不是不想永远除去他,只是,做不到。
还有十步距离,凝沧停住了。
耳边十分安静,甚至可以听到雪落地的声音,一直掩在披风下的手慢慢上移,缓缓拉开狐裘的衣带,郑重的好像在进行一个仪式。
毫不费力地,狐裘滑落,身边的女子伸手接住。
西北风呼啸着扬起地面上的积雪,漫天的鹅毛大雪却依然掩不住他的身影。
失去了狐裘的压制,及腰的长发飞扬而起,风扬起他因为瘦弱而显得格外宽大的衣衫,翻飞出凄艳绝美的图案。
玉冠朝服,记忆里他从没有过这样的装束。建国之初订立百官朝服,因为见他总是一身黑衣干脆就将丞相的朝服定成了黑色,但他从未穿过,只是一身简单到极致的黑衣,更是从不束发。
荧光雪玉的冠,同样质地的簪子,暗绣蟒纹的朝服,特赐的龙纹砚水冻玉佩,少了些平日的飘逸清淡,多了些肃穆庄严。
却依然,风华绝代。
天地间所有的颜色似乎都在一瞬间淡去,只剩下简洁到极致对比那样鲜明的黑白二色。
动人心魄。
脸色永远是苍白,但这苍白在他的身上,却是显得那般高远清华。
纯黑的眼眸,纯粹的黑色,好像包容一切,却又仿佛空无一物。清浅而深沉,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同时显现却并不突兀,对视,好像可以看透他的一切,却又好像什么都看不破。
不需要姿态,他本身就是那场惊鸿。
屈膝,跪地,左手压右手,缓缓叩首,稽留多时,手在膝前,头在手后。
第二次,也应该是最后一次的跪拜。
如此的郑重,哪怕是演戏,也是这样的完美,挑不出丝毫瑕疵。
从狐裘滑落时就齐齐怔在原地的人群此时瞬间惊愕。
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