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她。”平静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微弱飘渺,像是传自天际,掩饰不住说话者内心的愤怒与震惊,以及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悲伤,自责与痛苦。
“我皇。”青黛虔敬地跪倒在地,与“押送”着冷敬卿过来的其他九名首座长老在地上跪成了一个圈,中心正是说话的人。
“卿!”漪澜哭喊,却没有得到回应。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目光略略下移,就看到从十长老手腕上蜿蜒下来的血迹在地上蔓延成一个诡异的图案,像是杂乱无章的一张网。
有些忐忑地走在路上,突然发现身体被束缚在一个仅容转身的空间,身体周围的空气似乎一点点凝结起来,强行动用念力试图撼动封印,却是徒劳无功,最后被带到了这里,就看到妻子被困在了海殇之上。
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从海殇之上下来,区别只是死亡的方式。这件刑架好像一个魔鬼,将所有靠近的人吞噬。亲眼看着她的母亲在这上面惨死,那日几乎将他的人生浸没的鲜血仿佛还没有消失,就再次看到这几乎让他心胆俱碎的一幕。
而原因,竟是如此的荒唐。
空气继续凝结,却并不感到窒息。这应该只是要困住他的一个术法,竭尽全力地挣扎对抗却无法阻止身体和精神力一点点被禁锢。随着身体和精神慢慢被迫静止,感觉却一点点清晰起来,扩大开来,每个人每一丝的动作每一个最细微的想法都无比清楚地反映在脑海中,却无法作出回应。一切好像那个神秘梦境的重复,没有存在,没有实体,有的只是感觉,但那个梦境里什么都没有,现在他面前的却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且,将要离开。
不,不可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留住她!
“我皇,您的这个要求不能得到满足。”青黛平板死寂的声音荒凉如海,“她妨碍了鲛人族的解脱。而且,亡灵禁术一旦开启,是绝对不可能中途阻止的。我们将用生命的消逝平息您的愤怒。”
天空负载着整个宇宙的重量沉沉压了下来。
亡灵禁术……
居然是亡灵禁术……
怎么可以是亡灵禁术……
用死亡做代价换取一定时间内无上的力量,时间的长短取决于代价的大小。原以为这种秘法只是一个传说,没想到竟然是长老院挟制他的最后一张底牌。
该死,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层?为什么不想尽办法在鲛人族中安排下眼线?
首座十长老竟然放弃自己的生命开启了亡灵禁术……
在这种力量面前他没有丝毫抗衡的可能……
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她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
如果可以用他的死亡换取她的生命,他情愿死一千次一万次,哪怕是最残忍的方式。如果可以用他的痛苦换取她的生命,他情愿永生永世地痛苦下去,哪怕打入地狱的最深处。如果可以用折磨他的方法换取她的生命,他情愿将受过的折磨再经历千次万次,哪怕再惨烈千万倍也可以,只要她活着,怎样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