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沧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在多国使节间游刃有余，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大大笑起来。
真是识趣啊，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接下来的大典按部就班地进行，两个时辰后，繁琐无聊的庆典终于结束。
“退朝——”李德勇尖细的声音未落，终于支持不住，轻飘飘地摔落在地。
压抑了许久的血气翻滚升腾，却再没有多余的血可以吐了。
伏在冰冷的地面上，隔着狐裘刺骨的寒意让已经模糊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
好像已经不再疼痛了，是忍受了这么久麻木了吗？
周围围了一圈密不透风的人墙，安静得有些死寂。
一直陪在身边的女子十分平静，安然地抱住他单薄的身体，不哭不闹。
黑曜石地面上清晰地映射出自己憔悴的脸，平静得一片死寂。
还有十五天，最后的事做完，无论如何要离开了。
还想，可以的话做完他预想要做的事，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真是……心急啊。
不过，世事总是出人意表，他想要做到万无一失，又怎么可能，该来的总是要来，区别只在早晚。
他又何必提早那个必然的结果？
眼前那片黑色越来越大，越来越浓，最后似乎要将整个世界包括其中。
为什么这么静呢。淡淡想着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眼前的世界终于完全黑了下去。
感到怀里的人完全安静下去，她小心地移动着他的身体，最后调整好位置，几乎没用什么力便抱起了他。
怀里的人苍白轻薄的好像一片随时会被清风吹走的羽毛。
一直陪在他身边，太清楚方才的情况下哪怕一个最微小的动作都可能要了他的命，所以她陪着他伏在冰冷的地上。
她不知道到底是怀里的人更加冰冷一些还是这地面更加冷一些，总之她的心里冰冷一片。
她已经无力去恨那个高高坐在龙椅上戏谑地看着她的人了，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和他尽快离开，越快越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不管她这样抱着他是不是看起来很怪异，慢慢转身，漠然地离开。
耳边似乎有人在询问什么，但她听不真切，现在她的心里眼里，除了怀里的人，再进不了其他东西了。
今天晚上的宴会怎么办？怎么办？
算了，先管好现在再说吧。
小心地把怀里的人用狐裘包好，感觉到他细如游丝的呼吸，皮肤下隐隐流动的血脉，她很安心。
什么都不重要了，他活着就够了。
睡吧……
元旦，酉时，两仪殿。
大殿采用无梁殿的精巧结构，整个房间足足有三十丈见方，却没有一根柱子，可同时容纳上千人饮宴。千百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镶嵌在屋顶，布成了星空的样子，轻软迷蒙柔和静雅的光照亮了两仪殿的夜，奢侈的华丽。
巨大的和田白玉香炉中淡紫的香烟袅袅而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旖旎甜腻的味道，有些靡丽腐烂，显然这种交趾使者上供的新调制的香料有催情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