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莫不轵轻轻颔首。
慢慢坐起身子，拿过茶罐，盖子打开，一缕隐隐约约好像月下水汽氤氲的湖中的菡萏的香气幽幽浮起，和着他悠远绵长的体香，在一丈见方的范围内将殿内浓艳的熏香气味盖了下去。
莫不轵闭上眼睛静静呼吸，半晌开目赞道：“清明时节，小雨天气，太阳升出地平线的一刻采下的倾琴山下聆音湖边仅存的一株菩提雀舌冠顶三枝的一叶一芽。其后的杀青、揉捻、干燥都无可挑剔。香气如此再观茶形，茶身紧结重实，完整饱满，毫无杂质，体态完全一致，色泽调和，光滑明亮，油润鲜艳，已是神品。去年清明我匆匆赶到倾琴山时太阳已升起，还道是哪个抢先我一步，原来是你。不过这茶到你的手里也算是得道成仙了，世上最后的菩提雀舌达到如此境界，不枉了。”
“什么什么，这就是天下第一的菩提雀舌？！”旁边凑过来一个宽衣博带披头散发的中年人，惊奇地问道。
“缪寿你就死心吧，我一碗也不分你！”莫不轵警惕地说道。
“哎哎，听这话怎么好像我和贼似的，谁要跟你抢。我就是想看看这菩提雀舌长什么样。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叫世上最后的菩提雀舌？”天机鲁班攀着他的肩膀问道。
把他长满茧子的手扔开，莫不轵叹的极其惋惜，“菩提雀舌天下仅此一株，去年清明以后不知为何，这株已生长了千年的茶树慢慢枯了，我寻遍医治的方法还是没有救回来，死了。”
“死了！？”后面围过来的人惊讶地叫出声来。
“死了，当地百姓传说这株树是有灵气的，所以茶才那么好喝。去年的茶不知为何长得前所未有的好，好像要把灵气全部耗光了一样，清明后果然就枯了。”莫不轵的表情如丧考妣，极其爱怜地看着茶罐中的茶，“极尽繁华，惊鸿一瞥，原来是为了你。”
“必不辱没了这天下第一四个字。”冷敬卿淡淡答道。
“除了你，再没人配得上这茶叶茶具了……”莫不轵摇摇头遗憾地说，忽然笑一笑，“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我可是等着喝你的茶羽化成仙啊。”
冷敬卿笑笑，不说话，又拿过一只玉坛，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坛澄澈冰凉的水。
莫不轵猛地抬头：“这是天山雪莲花瓣上的雪水？”
冷敬卿点点头，“除了这天赐神泉，还有什么水配得上菩提雀舌？”
“我可真是服了你了。”莫不轵摇头笑道，“这种东西也寻得来。天山雪莲已是难求，你居然找来这么一坛它花瓣上的雪水。好了，你开始吧，我就坐在你旁边看。”
剩下的人见行家莫不轵这么说，也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怎么开始的？不知道。
怎么结束的？还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