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由衷觉得,这个小丫头虽然不大,但着实很有本事。
沈御医的肚子闹腾了一整天才消停,至于那痒意,整整持续了三日才减轻。
虽然他也是大夫,还是御医,但离医仙白斐的能耐还是差着好大一截,而时瑾用在他身上的药都是从白斐那学来的,他这点本事还真的是没办法解。
于是只能被迫忍着,三日后把自己抓挠的惨不忍睹的沈御医简直恨时瑾恨到了骨子里。
沈御医虽然看着很是高傲,但实际上做的都是很下作的事,他也想计策要报复。
他在时瑾的营帐周围撒了一圈药粉,那药粉对于人倒是没什么毒性,但会吸引蛇虫鼠蚁,夜里时瑾的营帐里便进了一堆毒虫毒蛇,直往她床上爬。
沈御医本来还美滋滋的等着听时瑾的惊恐尖叫,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惨叫声,不由发怔。
女子不都是怕这些东西的吗?
怎么时瑾这里还半点声音都没有呢?
他并不知道时瑾压根一点都不怕。
她甚至还很高兴,抓着一条蛇凑到小瓷瓶的瓶口取毒液,差点把一条蛇给榨干了。
她就这样把所有毒蛇都抓了个便,毒虫也没放过,直接找了个网子扣在桌上,留了一点缝,在网子里燃了一根特制的香,那些毒虫自己乖乖的进了网里围在香周围,时瑾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得到了一网子的毒虫。
时瑾特别满意,也特别开心。
沈御医绝对想不到,时瑾和普通姑娘家不一样,她从很小的时候便不怕这些小东西,她怕的唯独只有挨饿受穷和打雷而已。
况且时瑾一直跟着的白斐很不正经,他总是会用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做各种药丸毒粉,时常让时瑾去抓毒蛇毒虫,时瑾对这些小东西也都习惯了。这次碰上这么一大群,她高兴还来不及,又哪里会怕?
云翡忙了一天,总算闲下来,夜里去看她,一进帐子便看到了两笼子的毒蛇毒虫,不由有些懵。
“这是……怎么回事?”
“那头猪干的。”
时瑾说的很不客气,云翡也知道时瑾说的是谁,当下便红了眼,喊了霆山就要去抓人,却没想到时瑾拦下了他,还一副笑眯眯的神情。
“翡翠,别急,我没伤到。”
“没伤到也不行,他已经有了伤你之心,这人我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见云翡真的生气了,时瑾连忙柔声去哄。
“翡翠,这件事,只能我动手。”
“……”
云翡当然也知道。
时瑾和沈御医之间的问题,时瑾动手反击,可以说是小女子心性,沈御医不会想太多。
但云翡或者镇北侯出面,沈御医或许会以为自己下毒的事暴露了,这样会打草惊蛇。
但他是真的很生气,甚至气到有些发抖。
他都不敢想,如果时瑾没有这些本事,那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所以他绝对不能放过沈御医,并且一定要让沈御医得到一个很凄惨的下场才行。
关于心眼小记仇这点,云翡和时瑾简直一模一样。
时瑾很愿意看云翡替她担心的样子。
她笑了笑,说:“翡翠别急,这点小事,我自己便可以了,哪里用得着你动手。”
……
时瑾报仇的法子简单粗暴。
她直接拎着那笼子网子去了沈御医营帐,掀开帘子,在沈御医震惊的目光中,抬手一扔。
还在等惨叫声的沈御医直接就懵了:“!!”
沈御医:“时小姐!你干什么!”
时瑾:“物归原主呀,沈大人丢东西啦。”
时瑾嘿嘿笑着,看着那沈御医惊慌的躲四处乱爬的蛇,疯狂的喊人,她也不急,待霆山乌禾领着人过来,看着一地的蛇虫鼠蚁,都傻了眼。
“这……这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哪来的毒虫毒蛇啊!”
时瑾看了乌禾一眼,说:“因为沈御医喜欢这些,我就送来了呀。”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委屈,还对着乌禾眨了眨眼。
乌禾当即明白了,心底一声长叹。
他就知道,这沈御医肯定不会罢休……可你也不看看你惹的是谁……
那可是让一个村子的人都退避三舍的小倒霉蛋!
那可是白斐那个绝世混球唯一的徒弟!
那可是记仇记到骨子里不报复回来不罢休的时瑾!
惹了她,还能有好?
乌禾很配合时瑾,道:“时小姐,你说沈大人喜欢这些?这是怎么回事?”
时瑾:“因为他在我帐子附近洒药粉吸引这些呀,我还以为沈大人喜欢这些蛇啊虫子啊,让我帮忙抓来呢。”
沈御医:“你放屁!”
他又惊又怕,东躲西窜,铁青着脸,也顾不得身份儒雅了,张嘴就骂。
沈御医:“你……你信口雌黄!我何时在你帐子周围撒过药粉!这些分明是你抓来的!”
时瑾:“沈大人,我就是一个弱女子,怎么在这军营里找到这么多蛇虫啊……”
时瑾说的很委屈,甚至还可怜巴巴的挤了两滴眼泪。
“沈大人,你为何要说谎呢?那药粉分明还在你怀里呢……”
沈御医当即一捂胸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让一群看热闹的士兵面色都变了变。
是非究竟是怎样的,他们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沈御医找士兵帮忙抓蛇赶虫,时瑾焦急阻止:“不行不行,万万小心,这可都是毒虫,不小心被咬了可是会要命的!”
一时间士兵们也不敢凑过去了,只能在帐子外看着。
霆山偷偷对时瑾比了一个大拇指,时瑾偷笑一下,忽然花容失色的指着沈御医脚底喊:“哎呀,沈大人快逃,有毒蛇到你脚底了!”
沈御医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跳,这一跳就跳进了蛇堆,一时间尖叫不止,满头大汗,狼藉不堪……整个营帐鸡飞狗跳,惹的小半个军营的人都探着脑袋看。
最后沈御医不得不咬牙切齿的求着时瑾想办法,时瑾才不紧不慢的从怀里取出用剩的半截香,点燃,把毒虫吸引过去收了,又拎着火钳挨个逮蛇,动作不紧不慢,神情放松自然,三下五除二就逮光了,给周围士兵看的都愣住了。
原来……这时小姐,这么厉害啊?!
乌禾也是看的傻眼。
“时小姐,白先生究竟都教了你些什么啊!”
“除了杀人放火没教,其他的……基本都教了。”
白斐甚至还给她讲解到了青楼如何才能一两银子不花还能引起花魁的注意……
乌禾霆山:“……”
服气了,白先生真乃神人也。
一场争斗又一次以时瑾胜利告终。
云翡一直在暗处留意着时瑾,她看着小丫头轻轻松松的惩治恶人,又是欣慰,又是得意。
那么厉害的小女子,是他的。
是他一直疼着宠着,一路看着成长到现在的。
解决了沈御医,时瑾挥挥手让士兵们散了,她没理会面色难看的沈御医,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帐子,等云翡到了,很是开心的跳起来往云翡身上扑过去。
“翡翠哥哥,你看我厉不厉害?”
“我家瑾儿当然厉害。”
云翡任时瑾胳膊搂着他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他面色微红,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在哪里。
时瑾很爱看云翡这副样子,她忍不住一直笑,越看云翡越喜欢。
“翡翠哥哥。”她喊。
云翡“嗯”了一声:“我在呢。”
“翡翠哥哥。”
“我在。”
“翡翠哥哥。”
“……”
云翡不知道小丫头为什么一直这样笑眯眯的喊他。
“瑾儿,怎么了?”
“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时瑾声音酸酸甜甜,带着笑意。
“你宠爱我的样子,保护我的样子,还有紧张害羞不敢抱我的样子……我都很喜欢。”
时瑾一直都是坦荡的。
她做任何事,都是出于本心,她虽然是女子,却半点都不扭捏。
喜欢就是喜欢,发现这一点后,她便没有遮掩过。
云翡的心忽然整个都软了,不止软,还泊泊的冒着甜滋滋的浆液。
他控制不住的伸出手,把时瑾抱在怀里,抱的紧紧的,甚至想这样一直抱下去,再也不松开了。
“我也很喜欢,从第一次遇见你就喜欢。”
“……那个时候我惨兮兮的,你也喜欢?”
“你是惨兮兮的,可你那么惨,还是把我带回家,把你的米汤分给我喝,床铺分给我睡……瑾儿,你都不知道你那个时候有多可爱。”
云翡第一次见到时瑾时,小丫头那么小,那么瘦,身上头顶还有积雪,像是一个雪团子,可小雪团子又那么有力量,硬是把他扶回家,明明那么穷,还愿意将自己仅有的东西分给陌生人一半。
云翡当时便看到了时瑾的可贵。
明明受了那么多苦,可一颗心仍旧不染尘埃,干干净净,晶莹剔透,无瑕美玉一般,美的那么动人。
云翡生来便喜欢各类珍宝,时瑾在他看来便是最稀罕的一件珍宝,独一无二,最是宝贵。
时瑾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那个时候又倔又呆哪里可爱,干脆不想,认认真真享受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