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光很好!
六人慢慢朝溪边摸去,靠近时已能隐约听见一些兽类粗重的气息声,几人放慢脚步,已然能见大大小小的野兽鸟类落在网兜里,卡在兽夹里,挂在绳套上……有的奄奄一息,有的因为经过太久的挣扎也累了,只时不时有一点扑腾的动静。几人兴奋不已,从溪边开始收获,而后没入林子里寻找白天那个动静最大的猎物。
林子不密,朗月当空,视野敞亮,林子里一片片草木铺倒、断裂,一头巨大的野猪侧躺在地上,獠牙微曲,胸腹一起一伏,粗气把边上的草喷得东倒西歪,猪身上挂着破烂的网绳,一条腿上还带着兽夹,可见挣扎激烈。
几人各自惊愕,楞了一会才攒在一起细声商量,而后决定杀猪切肉,能背回去多少是多少。
小七第一个说话:“我身体不适,这猪就你们来杀吧。”说完往后一步。其他四人相互看了几眼,正待开口,就见小石左手持刀,右手一扬,挺身道:“不用说了,我来!”
几人抿嘴会心一笑,各自退后几步,小石大义凛然的往猪前一站,摇头晃脑说道:“大野猪啊大野猪,你死后可不能怪我,每次这几人都合起来对付我,这次我还不如自己来。”
后面五人听了直乐,风影上前一步说道:“小石,需要帮忙么?”
小石手一挥,说:“不用。”接着又回头问道:“割脖子呢还是刺猪心。”
“这么大的猪,这么厚的皮,抹脖子你不怕它痛醒了把你白白的屁股拱出来?”小七闷头闷脑的一句又把大家逗乐。
小石哼哼着白了小七一眼,把刀递给他,然后拿起长矛,摆好架势,卯足了劲对着大野猪的胸上就是猛力一刺,只听一声刺耳的尖叫,大野猪猛的弹起,大脑袋一甩,小石猝不及防,一下被撞得飞起,长矛也啪的一声折断,小石抓着半截长矛飞出,在空中还不忘嗷嗷大叫一声:“猪皮太厚,怕是没有戳到猪心!”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几人见状哭笑不得,往小石那奔去,再看大野猪,剧痛下已经冲开绊住它的破网,带着兽夹盲然狂奔。
这边几个人慌慌张张的围住小石,问他伤势,小石咧嘴哼道:“还好,没有断手断脚……”几人想起刚才情形,又忍不住笑,刚想打趣几句,就听得小石叫着:“过来啦,赶紧上树!”
几人回头一看,大野猪正朝他们狂奔而来,当下就扔掉手上的长叉长矛,各自嗖嗖就上了树,只有风影拖着呲牙咧嘴喊痛的小石动作慢了些,但两人还是一上一下爬上了一颗石磨大小的树。这野猪直冲动作慢些的两人而来,边嘶叫边喷粗气,见到两人上树也没有减速,晃着大头直照着树干撞过去,“嘭”的一声巨响,磨盘粗的树居然被撞得吱吱作响,两人爬得不高,抱着树干,小石在上,风影在下,差点被巨大的力量震得脱手掉下来。风影不敢掉以轻心,喊道:“赶紧踩我肩膀往上,找个好抓手的地方。”
这大猪听到人声,仰头狂吼,中了邪一般后退几步,又撞了上来,“嘭”的一下,小石本就摔得一身痛,这时又被巨大的震力震了两下,已经相当难受,只能咬着牙慢慢往上。野猪仍未停歇,往后退得更远再撞上来,所撞之处树皮飞溅,还能听见树干嘎嘎开裂的声响。另外几人借着月光往这边看,紧张得心都要蹦出来,虽然已经出来狩猎多次,但几时见过这等疯狂的兽类,一时之间竟目瞪口呆,完全忘了如何去应对。风影心急如焚,他知道小石此时的状态,这猪如果再来多几次,小石怕是真要掉下去,即便不掉下去,树也迟早被撞断,到时候自保不难,只怕小石凶多吉少。正想时,野猪又已撞上来,所撞之处的树干已经凹成一个坑,裂开的声音更脆更响。风影心里一沉,面露狠色。
等野猪再一次撞上树干,风影右手抓住腰间尖刀,看准时机怒吼一声,从树上急坠而下,手上尖刀直插猪背,刀刃全部没入,众人看到兴奋叫好,以为野猪定然被一击毙命。然而这头巨兽却在剧痛的刺激下更加疯狂,边跑边跳,往林子深处奔去。风影双手紧握刀柄,勉强挂在猪身之上。其他几人顿时惊愕,看到风影挂在猪身上被甩来甩去,小石喊道:“抓住鬃毛。”人已从树上滑落,牙关紧咬忍住疼痛,抽出尖刀,踉踉跄跄追了过去,待野猪在一处回转停顿,闷声扑到野猪背上,尖刀也随之没入。
又一把刀深插入背,野猪凄厉的叫声划破了整个山林,风影和小石奋力抓住猪鬃,任它在林地里疯跑。此时,其他四人也已见状惊醒,纷纷下树抽刀而上,相继几声惨叫,六个壮硕少年全部将刀钉在野猪的背脊、侧腹之上,野猪遭到重创,咧嘴咆哮了一阵终是慢下来,而后砰然倒地,只剩喉咙还在一上一下的抽动。六个小伙大汗淋漓、浑身颤抖、气喘如牛的瘫坐在地上,缓过神后,看着彼此狼狈,不禁大笑起来。果然是年少无忧,刚刚还生死一线,顷刻便已忘记凶险。风影双手抖得厉害,深深吸了几口气,站起身,握住那半截插在猪身之上的长矛,拼尽力气按了下去,大野猪发出最后一声哀嚎,彻底死去。
小石受伤最重,趟在猪肚子上龇牙咧嘴喘道:“这猪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怎么能长成这般大小。”
小七默默张开大拇指和中指,沿着猪脊从屁股量到猪鼻子,不可思议道:“三十几下……还没算猪尾巴,得快二十尺了,这是野猪么?”
几人愣愣的看看小七,又瞅瞅眼前的庞然大物,啧啧说道:“确实有点大了……”
靠着野猪歇了好一会,风影怔怔道:“早知道就不管这头猪了,溪边的那些就够我们背的,眼下这野猪肉还不知道能不能吃。”
“好歹带点回去吧,不然白忙活了。”小石咧嘴。
“行,切肉,带点回去问问爷爷怎么回事!”风影点头,说罢起身。
小七一刀将猪尾巴剁了下来,嘿嘿笑道:“不带点东西回去,怎么让别人知道这猪有多大!”
再去溪边将其他猎物一并收拾妥当,六人拖着疲累回到临时营地,将肉抹上粗盐装袋收拾妥当,将剩下的一些就火烤了大吃一顿,就地休整!
回村,人人负重,辛苦跋涉近一月,终在一日清晨回到村里。因出去时日比以往久些,村民有些担忧,如今众人归来,不免相聚寒暄,越伯与村中几位长老也对这些孩子们赞赏有加,只是看到小七时,越伯脸上露出一丝疑虑。
稍迟,风影回到家中,虽然已经安全归来,但越伯对这个孙儿还是有几分责怪,问起迟归缘由,风影兴奋着将山中之事说了一遍,越伯听完叹道:“知道你们迟早会不守训诫,擅自进到更远之处,深山险恶未知,你们这次算是运气好……不过……小七似是有中毒之象,为防万一,这次你们带回来的肉都不能食用。”
风影奇怪,忙问为何,越伯沉默良久,叹道:“有些事情怕是不能再瞒着你了,先去把那些肉全部烧了埋掉,而后去西山营地等我,不要让他人知晓。”
风影不敢多问,赶紧出门办事。待到营地时,越伯已在屋前,见到风影,直接进到靠西的石屋,靠近屋角,缓缓抬起右手,往下一沉,只见一块青石板缓缓落下,一个石洞即刻显露。
风影完全不知爷爷为何轻易让石板下沉,呆在原地不知所以。越伯回头示意风影跟上,风影才木然跟着走进石洞,
越伯拿出火石点亮石壁上的松油火盆,又从洞壁上取下一个已经烧得漆黑的火把点燃,右手轻轻往上一抬将石板回复原状。
洞里亮堂起来,一条光滑平整的石廊往前不知深浅。风影迷糊往前走了很长一段,等越伯将洞壁上的火盆全部点亮,一个宽大的石室出现——面对石廊的墙面正中摆着一个木架,上挂一套乌黑铠甲,甲肩两道银质镶嵌,腰部一圈带状银质,威武不凡。架子周边的墙上固定着各种武器——弓、箭、腰刀、尖刀……最惹眼是一条比风影还要高出两个头的长枪和一把半人长的直刀,枪身、刀身通体乌黑,唯有枪头和刀刃发出微亮的寒光让人心生畏惧。除此之外,就是一张石桌、一张石椅、一个木箱和一些透气的孔洞。
风影看着墙上的兵器,满眼期待的望了望越伯,越伯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微微点头,风影兴奋靠近,仔细端详、抚摸这些物件,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彩,越伯见他入神,便轻轻坐在石椅上闭目养神。
少息,风影从沉浸中醒来:“爷爷,这些东西都是……”
“爷爷当年的兵器!”越伯在石椅上闭眼微微点头。
“……嗯……”风影懵然摸摸脑袋。
“爷爷当年是圣灵界圣灵城卫队的首领。”不等风影发问,越伯已经起身,将墙上的乌黑直刀取下,刀起几式,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将风影震得目瞪口呆。
“圣灵城卫队首领?”风影越来越惊愕。
收刀,越伯厉色道:“此次你们外出所遇,并非偶然,爷爷久居于此,竟不想那些毒物已离我们如此之近!”
风影感觉事情严重。
“爷爷今日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不过暂且只能你一人知道!”
风影几时见过爷爷如此神色,连连点头,越伯放下手中直刀,将一些事情缓缓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