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客厅,安静的空间里只有空调运作细微的声音。
顾子清保持刚才的姿势,挺直了后背,站在水槽边上,精致的小脸布满了不安,悔恨不已。
眼睛里蓄满了委屈的眼泪,晃悠悠地在眼眶里打转。脚步残留着一地的碎片,凌乱尖锐的样子,仿佛是为了证明刚才那一声猝不及防地巨响。
唐至深带着凛冽的气息上了楼,留着顾子清怯怯地望着他决绝的背影。
唉,她还没有说完……
滑到嘴边的话,又被顾子清生生咽了下去。
不难想象唐至深的愤怒,再怎么说,他和骆炀还是朋友。而她呢,不声不响地和骆炀有了联系……
弯腰下去,顾子清清理完地上的碎片,洗干净了水槽里的碗筷,再次环顾了一眼厨房,确定一切都清理干净之后,才背了包,准备离开唐至深的家。
从前,她是有理由赖在唐至深身边的。如今,她回来只不过是想弄清楚以前的事情,留在唐至深的房子里,始终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的。
更何况,唐月如恨不得她赶紧离开南城呢。
顾子清是路痴,这大半夜的,即使是在市区,想要打到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唐至深的这套房子,顾子清之前没有来过。刚才坐在唐至深的车里,只顾着紧张,完全忘了记路线。这会子,要她自己单独出去打到车,平安回家,简直是件难事。
她杵在门口发愣,手指不停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要查路线,也不知道这是哪?
回头,又望了望刚才被自己偷偷摸摸关了的门。
一脸的绝望……
这会,要是敲门,找唐至深问路线,会不会被他一脚给踹出去……
夜色越来越沉,楼道里按照的是声控灯。
忽然暗下来,顾子清只好用力跺一脚,柔和的灯光洒在她的身上,她委屈不安的模样被坐在电脑前的唐至深看在眼里。
门口按了摄像头,这是唐至涉想出来的注意。当初,他买房子,唐至深包办了装修事宜,顺手在他家门口装了摄像头。
还给了他一个极其官方的解释:这么做,总归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唐至深很少住这里,除了每周固定来打扫的阿姨,根本不会有人来。他也不好意思拂了唐至涉的好意,只好默许了这些摄像头的存在。
如今看来,这些摄像头还是有一定用处的。
他居然能从顾子清的脸上看到后怕的表情。
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居然会害怕。
还真是有点新鲜。
唐至深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在手边的手机上。
晚上十一点,心里愈发沉闷。
这女人是要在门口磨蹭到天亮吗?
他背靠在松软的座椅上,伸手捏了捏发涨的眉宇,英俊的脸色疲惫不堪。
忽而,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起身,往一楼走去!
他的脑海里还印着顾子清刚才胆怯地模样,那一声巨响,砸碎了他平静的心湖,搅乱了他的理智。
不负责任的女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更过分的是,居然一声不响的和骆炀有了联系。
在他的面前晃悠了三年,他怎么不知道她这招蜂引蝶的本事这么大呢?
顾子清还在门口,用手机软件等了半天的车,附近没有任何司机要接单的意思。背靠着冰冷干净的墙面,顾子清显得疲惫不已。
唐至深咔哒一声开了门。
整个人倚在门边,双臂在胸前,眼睛灼灼盯着顾子清。
“我是不介意你在门口杵一夜,不过我提醒你,这一层都是我的,不会有其他的住户,你确定你要眼巴巴地看着声控灯熄灭,又跺脚让它们亮起来吗?”
“……”
顾子清有点无言。
有钱就是人性,这一层都是他的。
“你能帮我叫一辆车吗?”顾子清有点不安地偷偷瞄了唐至深几眼。
见他脸色阴沉,蓦地,她只好又说道:“或者你告诉我这是哪个小区?”
又是一副急吼吼要撇开他的模样,唐至深冷眼扫了顾子清一眼,嘴角的笑意冷淡讥讽:“你不是人脉强大的吗?这点小事都找不到人帮忙吗?”
顾子清:“我不知道这是哪,你总该告诉我这里哪里!”
因为焦急她的音量不自觉地高了一倍,尖锐地落在唐至深的耳朵里。
“这个点,没有人愿意接单,我心情不太好,也不打算送你回去。”
说罢,唐至深冷冷瞪了顾子清一眼。
顾子清抬眸,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
又听见唐至深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围绕:“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你住在一楼的客房里,要么就在门外待一夜吧。”
顾子清:
若不是外面的灯,忽明忽暗的,她还真打算在门外待一晚上了。
她双手搅在一起,咬着唇,很没骨气地又进了房门。
忽然站在明亮的灯光下,顾子清半眯着眼睛,眼睛直溜溜地跟着唐至深,好似害怕他会忽然消失一样。
唐至深拿了一套干净的洗漱用品,递给顾子清之后,又进了书房。
明明刚才的怒气还未平复,这会子又惹了一肚子闷火,真想不明白他这是为了哪般。
瞧她那一副防备警惕的模样,难道他还会害她不成!
藏在心里的闷火越积越深,猛地回头瞪了一眼她单薄的身影。
这女人,八成是上辈子他欠她的!
顾子清手里捏着唐至深给她的洗漱用品,心情也不再拧巴,这可是他的地盘,搞不好,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等会她只有卷铺盖走人的份儿。
忙完一切,顾子清看着时间到了十二点,她快速钻进了被窝,想到接下来在徐昊的综艺节目上,与程微光和赖雅洁有对手戏,想想都觉得头疼。不用多想,接下来的一个月,肯定是一场恶战。
赖雅洁不会放过她,程微光就更加不会了……
她躺在床上,脑袋里画面重叠,一会是赖雅洁,一会是程微光,一会又变成了唐至深,几个人来回交替,眼皮越来越重。皱了眉头,沉沉地跌入了梦中……
或许,如医生所言,只有陷入沉沉的熟睡里,她才能真正地放松下来。
才能真正地为她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