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昊随手递给顾子清一罐啤酒，大剌地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顾子清对面。
“今天累了吧？”
徐昊拉开易拉罐，仰着头，一口灌了下去。
顾子清勉强坐直身子，眼神迷离在徐昊的脸上来来回回。
半天，她回过神。
学着徐昊的模样，放松地坐在沙发上。
“还行，毕竟都是些可有可无的镜头，可惜了那几个和我搭戏的小鲜肉，保不住CY高层一个不高兴，随时都有可能将我的镜头全部剪掉的可能。”
徐昊静默不语，和顾子清碰了杯，将这一罐啤酒一饮而尽。
顾子清只笑笑，不再多问。
她也是个导演，这个圈子很多规则她很是清楚，此刻更是没有必要在徐昊的面前，一再地求证什么。
一切全看投资人的心情！
“说点别的吧？”
顾子清岔开了话题，眼睛忽闪忽闪望了一眼徐昊。
徐昊轻声叹息，“其实我这几年一直在关注你，从你拿走最佳导演奖之后，在圈子里销声匿迹开始。”
说着，抬头望了顾子清一眼。
顾子清摇摇头，思绪仿佛打开了闸口，一股脑儿蹿进她的脑袋。
“最佳导演奖？”
她小声嘀咕了一声，眉宇皱了一起。
“也对，这都是三年前的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你还记得？”
顾子清心里闪过一丝不解，和徐昊之前，并没有过多的接触。
很多的事情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还不等徐昊继续说，顾子清又继续道：“过去的荣誉忘记才会有以后的进步，我可不是什么好对手。”
“你太谦虚了，你现在不过是缺少机会。”
徐昊笑了笑，倒是说出了实情。
坊间传闻果然真的，顾子清三年前不过是得罪了唐月如，却是落得个远走异国，一再被打压的境地。
连现在想要东山再起，也不过是一场徒劳的挣扎而已。
顾子清心情忽地凛冽，“机会？”她脑海里顿时闪过唐月如趾高气扬的模样，“我现在合约在CY，只怕是很难翻身。”
迎面，平静地视线与徐昊撞上。坦荡如汪洋星海，似乎一眼能望到尽头。
徐昊心里默默替顾子清捏一把冷汗，这种冷板凳，熬不熬得过去，全靠一个人的信念。
眼前的顾子清，他看得出来，很早便失去了斗志。
一个空壳般的导演，只怕CY迟早会弃用。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得振作起来。”
徐昊此刻意味深长，顾子清听在耳里，没法回应，只好硬着头皮点头，笑了笑。
振作？
谈而容易！
唐月如动用了所有的资源打压她，赖雅洁又步步紧逼，唐至深欲言又止，周子衍最近也来凑热闹，追着她，动机也显得不那么单纯。
“你早点回去吧，化妆间再怎么样，也比不得家里。”
徐昊交待了一声，起身迈开步子。
CY大楼人多嘴杂，即使在大半夜，随时都有被扣上莫须有罪名的可能。
顾子清点点头，收起之前的落魄，冲徐昊摆摆手。
徐昊走后，化妆间安静了下来，顾子清重重地将自己摔在沙发内，脸上顿时垮了下来。
也许，她真的该反击了，一直沉寂在唐月如的打击里，得不到安生，还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她迅速从包包里翻出手机，开了锁，在屏幕上点了半天，找到陆放经纪人菲琳达的电话。
蹙眉思索着，要不要拨过去，最终还是没有拨打出去。
要怪只怪当初自己回绝得太彻底了，一点余地也没有，现在她拉不下去这个脸。
……
一连接下来几天，顾子清空余的时间都在想着怎么向林译城开口。
菲琳达和林译城一样，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下午，顾子清拍摄完综艺部分，闲着没事，坐在化妆间拿着林译城之前给她的剧本，研究角色。
陆放留给她的是女二的角色，相比女一平稳讨喜的性格，女二的看点在后期黑化之后的蜕变，从最初的天真无邪，蜕变到后期的不择手段。中间发生了很多改变人物性格的事情，感同身受才是这个角色打动顾子清的地方。
唐至深很少到楼下的录制棚内，公司艺人的工作，基本都是唐至涉在跟进，他不过是最后决策的人。
自从上次和顾子清见过之后，两个人一直没有再见面。
这会路过顾子清化妆间的门口，门开着，她低着头，研究剧本，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与她无关一样。一个在一个地方，骤然成了一个世界，别人进不来，她沉浸在里面，也走不出去。
金娜躲在一边，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刚抬头，眼眸里怔怔的，全是唐至深欣长高大的模样。
英俊的脸庞上挂着一丝清冷，目光扫进来，落在低头的顾子清身上，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眉宇皱成一团，看得出来，他十分的不悦。
金娜赶紧轻声咳了一声，本来是想提醒顾子清的。
哪里知道，顾子清这会儿像是着了魔一样，沉溺在剧本里，外界的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唐至深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视线像是胶在顾子清身上一样。见金娜又打算佯装不舒服一样，咳嗽提醒顾子清，他扬了扬手，打断了金娜。后者只好，乖乖闭了嘴，脚底抹了油一样，溜之大吉。
化妆间内一下，只剩下顾子清和唐至深两个人。
唐至深双臂环在胸前，整个人倚靠在化妆间的门边，眼光灼灼盯着顾子清。
他等着她自己抬头望过来。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不停地朝着她奔跑，偶尔，他也想着她能抬头看一眼。
哪怕只是一眼，她自然会知道，这几年，他一直在追着她的脚步，朝着她靠近。
兴许是唐至深的目光太过炙热，没过多久，顾子清从剧本里抬起了头。当下，她的脑袋困顿一片，还没能及时从剧本角色里抽身出来。
正如陆放留给她的角色一样，人生如戏，哪来的彩排呢。
唐至深兀地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化妆间，毫不客气地坐在顾子清旁边，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只言片语。
顾子清葡萄般明亮的双眸里布满了震惊，他的确有资格坐在这里，整个CY都是他的，更何况一间小小的化妆间呢。
“你怎么在这呢？”
顾子清忍不住问了问。
唐至深偏头冷眼扫过来，嘴角微扬，看着顾子清一脸紧张的模样，顿时心情不由得大好。
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子清也有紧张的时候。
“我是老板之一，过来看看有没有人偷懒？”
唐至深声音低沉，眼神快速在顾子清的身上扫了几眼，直剌的视线落在剧本上。
嘴角扬起的笑容更加明显。
顾子清像是被人抓包了一样，面色涨红，有点尴尬，快速将剧本塞到背包里。
唐至深见她手忙脚乱，心情顿时大好。
“别藏了，我都看见了。是陆放经纪人给你的剧本吧。”
他一眼看过来，顾子清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是酥麻的，像是被一阵电流震撼过一样。
眼睛也不敢明显地随便观望，只好红着脸咬唇静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