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到你了，实在抱歉。」
我茫然了片刻，这才想起路上我娘好像是说隔壁租出去了。
我家当初买了相邻的两座靠海小院，虽然小县城的房子不值几个钱，但是好在景色很雅致，院子就直接对着大海，这些年海上贸易慢慢发展起来，也有人陆续来租房子了。
我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涨红着脸道：
「是我唐突了，我——」
男子摆摆手：「是我不好，方才我也吓了一跳——嘶。」
他小臂上印着一个圆圆的牙印，已经开始渗血了。
我羞愧极了：
「实在对不住，我去拿白药给你敷一敷吧。」
那件他随手搭在我屋内软榻上的道袍，我曾见师兄穿过。
乃是九霄仙宫中一位仙尊亲手缝制，以千年寒蚕丝为料，价值连城。
这位姜公子怕是也非寻常之人，与我怕是不在同一境界。
然而姜公子却很会讨长辈欢心，一口一个叔伯阿姨，自从他来了，家中水缸都是他来挑，连我那挑剔的父亲也忍不住赞不绝口。
就连除夕这日我娘也把他唤来了，说是一同吃年夜饭。
我偷偷埋怨我娘：
「你把人家叫来作甚？」
我娘白我一眼：「小程一人在此多凄凉啊，你忍心看他孤零零的，连顿汤圆都吃不上？」
我无法，只得眼睁睁看着姜公子也坐在了饭桌前，桃花眼笑得波光粼粼：
「伯母，您包的汤圆真是美味。」
我娘笑得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一个劲儿给他夹菜：
「好吃就多吃些。」
话说得越多，我娘忍不住又说起老生常谈来，瞥着我叹气：
「微微啊，你何时能给娘领个女婿回来啊？」
姜公子还在，我有些不自在：
「娘，你说什么呢？」
姜公子看着我：「微微姑娘长得这般漂亮，定是有许多青年才俊追求，伯母不必忧心。」
我娘撇撇嘴：「我有何不忧的，就不该让这孩子随了我，从小就生得标致，我待会儿给你瞧瞧她小时候的画像……」
我实在忍不住了：「娘！」
姜公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
用过晚膳后，我娘居然真的取出画像与姜公子一同观赏。
「瞧瞧，这是她刚满百日时，粉雕玉琢的，可爱极了。」
「你瞧微微小时候多白净啊，眼睛大大的，那时候邻里乡亲都喜欢她，说她生得像天仙下凡。」
「这是她在学堂时的模样，哎哟这胭脂抹得，真叫人笑掉大牙。」
我娘还未看完就被我爹唤走了，我走过去有些窘迫道：
「我娘就这般，你莫要介意，不想看就别看了——」
姜公子却抬起头来，澄澈的瞳孔荡漾着笑意：
「并无介意。」
「伯母说得是，你小时候当真可爱。」
我呆立当场，不知如何应对。
除夕宴结束，外头的爆竹声还未散去。
小县城的烟花，五彩缤纷的烟花四处飞舞，虽看起来都是廉价货色，但是绽放在夜空时绚丽一点儿不少。
我拿着一壶桂花酿坐在房顶上，还是没忍住想起密友的话。
她说陆微凉要带沈晴雯去蓬莱仙境游玩，她言辞里不乏恨铁不成钢：
「你说你在他身边这么久怎么都未能结为道侣呢？若真与他双修共度，岂不少奋斗几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