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索性闭上眼睛。
“我很喜欢你,只是在父王丧期,不能娶亲,所以,等守孝期过了,我纳你为侍妾,独宠你。”他呵呵地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她会很满意。
霜霜不由得皱了眉头,这个人,怎么跟卓一凡有点像,一样霸道,一样武断。
她的表情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悠然道:“不愿意当侍妾?可是你这样长相的人,应该不在乎那些东西的……”
闻言她吃了一惊,这个人怕不是成精了,看人真是透彻。
她睁开眼睛,低声道:“谢谢公子相救,我已经有未婚夫了,这次来晋州,就是找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了这一样,做任何事给公子报恩都是可以的。”霜霜说着,垂下眼帘。
他默然片刻,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我叫卓霜儿,临平人氏,父亲是个教书先生,原先也是大户大家,不过家道中落,也就只能做个读书人了。”霜霜按照路引上的记录,编了些合理的背景。
“那你的未婚夫呢?”他继续问。
“我们从小就定亲了,后来他家举家南迁,临行前跟父亲约好,待我满十六岁,就到晋州城寻他,他不管到了那里,也会到晋州城来等。”霜霜说:“我父母都过世了,我也满了十六,只能来找他。”
哦,他点点头:“我帮你找吧。”
啊!霜霜有点慌,想说找不着了,这莫须有的人,哪里能找到?可一想,又不行,灵机一动,说:“他叫卓一凡。”
“如果找不到他,你就给我做侍妾吧。”他笑吟吟地说。
霜霜不语,心里可有主意了。你能找到卓一凡,他会把我带走,你找不到,只要查到了他是谁,估计也不能强留我。
但此时,五公子根本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不管是谁,在他的地盘,都有办法叫此人让出自己的未婚妻,钱或者权,总能打动人的。于是他微笑着说:“你休息几天,好了就先做我的贴身侍女。”先让你看明白,我是何许人,比你的未婚夫如何。
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没有想到,远在曲州的客栈里,卓一凡正听着黑衣人的报告。黑衣人低沉地述说着一切,他面若寒霜,半点表情都没有,直到——“她说她未婚夫叫卓一凡?”他忽地笑了,聪明的女孩。
既然如此,我不会叫你失望。卓一凡默然片刻,吩咐道:“不是有消息说,皇上要亲临晋州城么,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少堡主……”黑衣人还想说什么,被卓一凡截止了:“她似乎没有尝过侍候人的滋味吧,那就让她尝尝鲜好了。”
“可是五公子……”黑衣人有些迟疑。
“无妨,这几天他要准备迎接皇上,过几天,事情会怎么发展,就谁都预料不到了。”卓一凡冷冷地哼了一声。没听过我卓一凡的名字不要紧,敢不买皇上的帐么?!
三天之后,霜霜已经成为了五公子景明的贴身侍女,所谓之贴身侍女,就是他到哪里,她就必须跟到哪里,他睡觉,她就在旁边守夜,当然是他睡床,她合衣睡在一侧的软榻上。
已经两天了,霜霜发现,五公子府邸里似乎没有女主人,也没有姨娘,管家做主的是一个老妈子,据说是公子的奶娘。这个公子,难道不近女色?她侧身躺在软榻上,睡不着,正好奇着,那头床上传来响动,她支起身子问道:“公子有事么?”
声音又消停了。
霜霜复又侧身朝向外面,继续好奇。却不料,公子的声音忽然响在头顶:“你在想什么?”
霜霜赶紧坐起身,他却将她按住,自己在软榻旁坐下,幽声道:“你一定是在好奇,府里为什么没有女人吧?”
“以后你就是唯一的一个,如果你能好好爱我,我就让你做王妃。”他的声音带着诱惑。
王妃?霜霜吃了一惊,难道,他真的有野心当福王?
“所以,尽管我很喜欢你,但我也不会随随便便地要你,我要你的心,全部都归属于我。”他的声音沉沉地落下来,就好像笔落在纸上,墨迹深重。说完,他转身,睡到了床上,再也没来打扰。
一大清早,霜霜睁开眼睛,忽然发现五公子坐在一侧,披着袄子,默默无言地看着自己。糟了,这是第二次睡过头了,她一骨碌爬起来:“公子,我忘记叫你了,忘记……”
“你大概从来都没有侍候过人吧,应该一直是别人侍候你……”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这两天我已经看明白了,只是我还是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不过我想,迟早我会知道的。”
他不再言语,转过身去,兀自沉默。
这个女孩真的给人很奇怪的感觉,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放不下了。这一张脸,漠然得近似乎寒冷,却沉淀着跟她年纪既不相称的安静,她有一种内敛的威仪,特别是她用眼睛看人的时候,尽管刻意掩饰,还是带着一股不可抑制的逼视,她毫不张扬的美是从骨髓里散发出来的,这不是一般家庭的女孩能够具备的气质。
做丫环,她不会研磨,做布衣,她不会羹汤,她不会的东西多了,多得让他很容易就看出,她根本不会侍候人,也不会照顾自己……可她的习惯在她的举止当中,就在哪里摆着,竟未曾显得跟府里有什么格格不入,而是,她溶入得太快,倒显得很不合情理了……
这个女孩身上,有太多的神秘。
就像现在,他如此长时间的沉默,她能坚持不问、不动、不揣度、不试探,没有多年的教导,一般的丫头根本做不来,但他百分百地肯定,她根本就不是个丫头。
门轻轻地叩响,下人的声音响起:“公子,王妃娘娘来了。”
“这么早?”公子嘟嚷了一句,话音未落,王妃已经推门进来了,不悦道:“已经刚不早了,日上三竿了。”一眼瞥见被子未整理的软榻,还有一旁显然没有梳洗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