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又去了附近的人家问询，皆说没有见到过他。
当时，李思隐整个人就像垮塌了一般，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李大人，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跟我说，你毫不知情。”慕容盛端起第四杯茶，哚了一小口，幽幽道:“半年前，你召大瀚巫师入城，女王就开始注意你了。若你肯全部招了，我可以向女王担保你家人没事。但若你继续缄口不谈，即便是个治下不严的罪，同样可以要你性命。只是你的家人日后能否安生，就不好说了。”
虽是寒天十月，李思隐的汉水却如夏天的暴雨一般，刷刷直下。先前的坚持、淡定，全部决堤，剩下的只有恐慌和不知所措。
“李大人，随我走一趟刑部吧。你可以趁这段距离，好好想想该如何自圆其说。”慕容盛将茶杯放回茶盘，站起身来。
慕容盛带走李思隐的同时，差随行丫鬟入宫去通知凤千雪。
半晌之后，刑部大堂，正大光明牌匾下。
凤千雪正襟危坐，表情严肃，春意站立身侧。李思隐跪在堂前地板上，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不过，他始终坚持承认的只有曲县的血案跟他有关，其他的，他死活不认。
并且，他的口供里提到一个人，引起了凤千雪的注意。
他说撺掇他这般做的，是鹿寅。
这个名字仿佛很熟悉，千雪再三回忆。总算是在记忆里寻到了蛛丝马迹，他不就是鹿暝的黑巫亲弟弟么？
如今大瀚和龙国正战得不可开交，他有什么理由，跑来凤国制造骚乱？
难道是因为之前凤千雪派骑兵助龙吟突袭了大瀚，所以他们报复？
这时，李萧月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我相信牛背山伏击的事他不是主谋。”李萧月走路带风，说起话来就像是风中寄语一般，又远又清浅。
千雪颇为恭敬地问他：“李先生的推断可有理由？”
李萧月站定身子，情绪没有任何起伏地说：“他没有这个本事，主谋是龙吟。”
“哦？”慕容盛与凤千雪同时惊讶地望着他，期待他一次性把话说完。
“鹿暝跟他的这位亲弟弟，关系一直不佳。先前，是鹿暝自己到各国游说五国连横，却将责任推到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鹿寅身上。后来，他更是将鹿寅直接送到了龙国，作为向龙国投诚示好的工具。众人都以为，龙吟会杀了鹿寅，但其实他没有，他将他留下来了。”
“这个鹿寅最大的本事就是懂得卜算，预言的天赋其实比鹿暝还高。这才是鹿暝容不下他的根本原因。”
李萧月顿了顿：“女王你曾经不是说过，你总感觉你的行踪被人提前知晓么？我推测得没错的话，就是因为这个鹿寅。”
凤千雪唏嘘一声，不是不相信，而是很感叹。如今的龙吟竟然会使出如此阴险的招数，对付她。
“如今的龙吟或许并不是你认识了很久的那一个了。”李萧月道：“静安寺的伏魔封印条，并不是最近才被打破的两根。具体是什么时候打破的，我推断不出。那两个凶魔的去向，若我没推测错，一个在子仲，一个在龙国。”
千雪诧然：“上次我派兵助龙吟攻城时，他似乎还看不出异样。”
李萧月抬头道：“魔要控魂入躯，普通人很容易。但像龙吟这样的，却很难。必须要等到他神魂最虚弱的时侯。所谓的虚弱，并非指身体状态的好与否，而是恐惧。当他心里恐惧、忧伤等负面情绪上升至顶点之时，就是魔魂最虚弱之时。”
“所以，凤王你先前见到的龙吟，还不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这两个凶魔再度联手，单凭我们其他三国的联盟，能战胜他们么？”千雪不由得忧心忡忡。
李萧月回答道：“两凶魔虽表面上看和睦，实际上也是各怀鬼胎，互相利用的。所以凤王对此无需太过担心，耽误之急是稳定国内民心。”
慕容盛附和道:“对，我赞成李先生的说法。如今已经有人四处扩散凤王你逆天而行的言论，若不即使制止，恐怕会民心不古。”
“春意！”凤千雪唤。
春意上前一步：“女王有什么吩咐？”
“你按我的吩咐，与奕恒同去处理这件事。”
“如何处理？”
“塑造一尊巨石碑，上面刻：人道易守，天命不违；大天而思之，天颂而领之；孰与天制之，非武王不能至之。将石碑趁夜禁时沉入子母河，次日安排渔民打捞之。而后安排一说书先生，于众人中解说此碑文便可。”
“女王，此计甚妙啊！必将轻而易举地安定民心。”慕容盛又是一脸崇拜。
不过他倒是懂了，春意却满头雾水：“女王，你能不能将那句话再说一次，春意没听懂。”
……
千雪只好将方才所言，写到了竹简上，递给她：“你就照我写的刻就可以了，拿给奕恒，他能看懂。”
“诺!”春意接过竹简，立即按千雪的吩咐，找奕恒去了。
“现在怎么处置李思隐？”慕容盛问。
千雪转而望向李思隐，他跪在地上，头埋得很低，一副忏悔的样子。
“李思隐，寡人尚有一事不明。之前你为何要从大瀚招那么多巫师做门客？究竟有何企图?”
李思隐怯怯道：“都是魏子征举荐给我的，说他们懂得炼丹之法。老臣就想着若通过他们得到长生不老之法。老朽之所以一时糊涂，派人杀了曲县的村名，完全是因为鹿寅告诉老夫，那里的村民个个长寿，若能取其心炼丹，必然可得长生不老啊。”
“如此说来，你也是被人当成了棋子给利用了？”千雪不禁蹙眉，这幕后谋划之人若果真是龙吟的话，他的心机未免也太深了吧。
李思隐悔不当初地磕头：“请女王念在老臣曾经为国做出的些微贡献，饶过老臣的家眷吧。”
千雪思忖半响，问慕容盛道：“慕容兄，魏子征他们抓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