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来，李萧月去调查天地盟的事去了，无法辅佐他。
千雪断然是不能不辞而别的，想来，赵凌的准备也是需要些时日的。于是，她决定还是等到过两日将子仲事宜多加安排之后，再行回国。
次日一早，弥漫在无妖宫上方的悬浊之气缓缓散尽。阳光投射进来，又是天高气爽的一天。
慕容盛上完早朝回到书房继续研习奏折及历鉴，千雪作陪。
“千雪，昨日说的那水患事宜，我已经批了，你替我看看，合适不合适。”他抬手将他批文的奏折递给了旁边站着的千雪。
千雪双手接过，认真看了一遍。
不得不说，慕容盛和她想象中的简直一模一样，聪慧灵敏，一旦将心倾赴在政事上，便会处理得极好。
就他这批文来看，临时措施围堵的部署条条是道，长期措施的安排严谨合理。
千雪笑赞：“慕容兄你的治世之才，如今可算是淋漓尽现了。”
慕容盛谦虚道:“那也是千雪指点得好。”
后面，千雪又复阅了几本慕容盛批过的折子，竟然无一纰漏，每一本都合情合理。
她果真没看错人，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千雪满意地点了点头。
“慕容兄，千雪有一事想与你商量。”
“千雪你说便是，你我之间何时客套起来了。”
千雪蹙了蹙眉，又思忖了一小会，而后道：“千雪想，过两日便启程回凤国。李先生和春意留下来，继续辅佐你。”
慕容盛讶异抬眸，问道：“是不想住偏殿，还是我招呼不周？”
千雪笑了笑，回答：“都不是，只是我必须回国处理一些事务。”
“凤国有急事，连韩太傅都应付不了?”慕容盛不是怀疑，而是不舍。
从凤国到子仲，他早已习惯了日日都能见到她。
仿佛只要她在，他便能安心。
子仲的国事原本一团乱麻，但是因为她的指点与辅助，他很快就能变得得心应手。
她若不在，他将如何面对那些繁杂的朝事？
这一次，千雪莫名其妙地读懂了他心中所想，不免有些恻隐。
原来，她对他来说，竟这般重要。
“慕容兄，赵凌哥哥他，近日会去凤国提亲，我想，还是我在比较好。”
语毕，二人表情各异，各怀心思。
千雪是三分放不下加七分愧疚，而慕容盛则是五分酸涩，五分失落。
沉默半晌，慕容盛道：“千雪，你可以也唤我一声哥哥么？”
千雪敛了目光，默默看向地面，淡淡道：“慕容，兄……”
“慕容兄，早些歇着吧，千雪先回偏殿了。”
终究，哥哥两字，除了赵凌，她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
夜深寂寥，慕容盛独倚窗前，心绪万千。
一是忆起从前无忧岁月，他和紫澜君对坐案几，对弈对饮，相谈甚欢。二是轻笑自己，幼稚如斯，竟然会让千雪像唤紫澜那般唤自己。
另外一边的千雪又何尝不是心烦意乱。
如果感情，必须要伤害一个人，她多么希望，那个人只是她自己。
魅都的另外一边，李萧月一路跟踪慕容陶，进了海棠晓月。
楼中彩纱幔帐，霓虹暗影，红烛飘摇，莺歌燕舞，好不逍遥。
他这般俊朗的男子进去，楼中女子都疯了似的往她身上扑。
“这位公子，好面生啊。”一位前凸后翘，穿着稀薄的女子熟络地贴了过来：“公子怎么称呼呢，今儿个，就让如霜伺候你可好？”
李萧月面无表情将其推开，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叫你们头牌出来。”
接着，旁边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子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弧度，道：“哟，哪家公子，这般大气，一来就点了我们的头牌如月姑娘？”
李萧月抬首，双臂放松地放到了案桌上，举手投足说不出的风流雅致。
“妈妈，把你们最当红的姑娘叫来。”李萧月重复道。
那妈妈千娇百媚地往前一坐，用手撑着半张脸，一脸谄笑：“敢问阁下是哪家的公子啊？”
风月场所，进出的大多数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如月既为当红头牌，想必更是难亲芳泽。
于是，李萧月随意捏造了个生世道：“户部李家。”
那妈妈一听，突然眼中放光，激动得站了起来：“原来是两朝元老李澜大人家的公子，如花方才失敬了。”
说着，这位叫如花的妈妈单手置于*，颔首行了个礼。
又道:“李公子有所不知，不是如花刻意刁难。只是如月此刻正在伺候那刑部的慕容王爷呢，再叫她出来恐有不妥。”
闻言，李萧月心中倒是一喜，若如月便是慕容陶与天地盟的接头人，追查反倒是简单了许多。
“没关系，我可以等。”李萧月淡淡道。
如花灿灿一笑：“那李公子你先随我去雅间，我让他们好酒好菜地给您备着，您再等如何？”
李萧月沉沉道：“那便去吧。”
如花领李萧月行至林泉雅舍，着人为他准备了水酒，瓜果，零嘴之后，才敢告退。
说来也巧，这林泉雅舍正好就在慕容陶的上清竹院的隔壁。
偏偏李萧月还生了一对顺风耳，隔墙的话，不费吹灰之力便听了去。
只听一位女子柔声道：“王爷，昨个宁盟主来过我这，说明天有个好货要送来，让我先接着。”
接着是慕容陶低沉的男中音：“的确是好货，到了你记得差人来我府里知会一声。”
“哈哈哈，看不出王爷人老心不老，对这些个新鲜女子倒是较有兴致。”女子笑声尖细，听起来颇为刺耳。
“瞎说什么，那女子，我有大用途，你记得差人来通知便是。”
“如月哪敢不听王爷的，王爷您静心等着便是。”
“还有，宁盟主若是再来了你这，你叫来他我府中一叙。”
“是是是，如月一切照办就是。”
后来又听到一些不可描述的响动，二人总算是完成交易。
再就是妈妈如花的声音：“月儿，一会再去一趟林泉雅舍啊。”
如月似乎极不情愿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