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儿,佛祖说得没错,我们天神存在的意义本就是为了维护三界的平衡。”
“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恐怕遭殃的就不仅仅是三界众生,我们神界一样不能幸免。”
“我知道你对玉儿有情,但那是儿女私情,怎么比得上对天下众生的大慈悲呢?”
赵凌沉默了,眉宇间尽是苦痛挣扎。
“以我的魂是否可以告慰海神?”
他突然抬眸,真诚地望着佛祖:“以我的魂祭海神,在我被他吞噬的一瞬,你封印了他。如此,三界从此太平。”
佛祖闭了闭目,摇着头,幽幽道:“你的能量,不足以平衡海神的愤怒。”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倒是可以用一缕魂代替玉儿的,在海神发现之前,我们试着结合所有人的力量,将他封印。”
“如果失败了,三界众生恐怕都将永远埋葬海底。”
“那就这样办吧。”赵凌说。
老天帝阻止说:“怎么能以三界众生的性命作为赌注?”
赵凌道:“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还有玉儿!”
他们争执起来。
赵凌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他说:“我们天庭,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玉儿的对手,哪怕是我,也打不过她。”
“她自己不愿,我们谁也捉不了她,又如何能取得她的魂?”
“那日,天兵天将们都看见了,是你刺中了她。”老天帝声色厉韧:“若非如此,我也断然不会将天帝之位传给你。”
这句话显然刺伤了赵凌的自尊心,他当着文武百官和佛祖的面,当即卸了天帝帽,交还给老天帝:“赵凌能力不足,今日便将天帝之位归还。”
文武百官齐齐下跪:“天帝三思。”
其中一名天神奏禀说:“海神给我们的七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还望天帝、老天帝,你们二位能以大局为重。”
他二人这才停止了争论。
这时,玉儿站了出来:“我愿意!”
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我愿意以我之魂平息海神之怒,封印海神,还天下苍生一个太平。”
她愿意,发自内心的愿意。
当她刚进凌霄大殿的门,听见赵凌为护他愿意以他自己的性命为祭时,她就下定了决心。
他心中一直有她,为了她不惜牺牲自己,不惜与天下为敌,已经足够了。
她不能再自私下去,再说,这一切都是源于她,她才是唯一该去解决这个问题的人。
“玉儿你,不生我气了?”赵凌见到她时,跟见着太阳似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
他反应过来之后,又低声道:“你不该这时候来。”
是啊,她本就是众矢之的,现在来,下面的这一众神,必然会逼着她就范的。
尽管他们并不是她的对手,但他们却握着道德与苍生的利刃。
玉儿那么善良,那是唯一能伤到她的武器。
原本,他以为以他之力,定能护她周全,如今才知,他所当的这个天帝,根本就是帝椅上的一个摆设罢了,随时可能被人从上面驱逐下来。他护不了任何人。
“望天帝成全!”
果然不出他所料,殿内的众神抓住机会赶紧请命:“请天帝准许寒玉儿以魂祭海神,平息海神之怒,还天下苍生一个太平!”
好不容易送上门的灵,他们绝对不愿意就这么放她走了。
于赵凌而言,这种感觉就仿佛,突然被人用两把刀架在了脖子上,答应是个死,不答应还是个死。
只不过答应的话,死的光采些,不答应那就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好半晌,赵凌才说:“容朕想想。”
玉儿跪下:“望天帝成全!”
“玉儿,你……”
这种感觉,恐怕比自戕更难受百倍、千倍。
“朕答应你们。”他眼角微微湿润:“最后的这三天,让玉儿留在朕的宫中,谁都不可以打他主意,否则一律免去神籍流放魔界。”
作为高高在上的帝王,却卑微到如此境地,天庭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赵凌让了这么大一步,其他众人自然再没了反对的声音。
散朝后,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不过老天帝却安排了几个神,时时刻刻都盯着玉儿。
是的,他给赵凌面子,不打她主意,不动他,但是没说不可以看着她。
万一她反悔,跑了呢?
赵凌牵着玉儿的手,良久没有说话,玉儿用衣袖帮他擦干眼角的泪水:“赵凌哥哥,我想清楚了,是我自己愿意的,与你无干,不必自责。”
赵凌摇了摇头:“玉儿,你受苦了。让你在灵界等了我那么久,实非我所愿……”
玉儿伸手指捂住他的口,唇角微微扬了扬:“都过去了。”
“玉儿,其实还有个办法。不过……”赵凌看着她,想说什么却突然迟疑了一下。
“什么办法?”
“不管是什么族,灵魂的组成都是有无穷多个碎片的。假如,我们事先将你的魂片存一部分下来,那么即便是被海神封印了一部分,你还是可以像正常人或魔一般轮回。”
“尽管没有记忆,但那样也好过永远消失。”
赵凌虽未说明,但他的意思玉儿大致已经完全理解。
让她放弃灵的身份,以最普通的人或魔转世。
恰恰,其实记忆中的部分才是她最在意的。相比较什么都不记得地存活一世,倒不如痛痛快快地与海神一道同埋海底。
“玉儿,若你不愿意,大可不比理会其他人的言论。三日后,以我的魂诓骗他便是。”
“我们灵是不死不灭的,海神他杀不死我,我宁愿保存着记忆和他同葬海底。哪怕岁月漫长,哪怕永远不见天日,但至少,我还有记忆。”
“玉儿,你还信我么?”赵凌问,眼神炙热,一动不动地看着玉儿的眼睛。
玉儿向旁侧回避了一下,半响没有说话。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还信不信他。
或许是信的吧,因为她信小神麂不会说谎。又或许是不信的吧,他们分开太久,中间的插曲太多,多到即便是他站在她的对面,她都感觉到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