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数以万计的鱼群正托举着船头，飞快地摇晃着尾巴。
这些鱼群似乎还轮班值守，外面的和里面的不断地发生着交替。
他能驱策群鱼？
千雪震惊不已，他的身份又是什么？为什么鱼群会心甘情愿地听令于他?
她回望李萧月，他却坐在船尾，闭目养神，似乎一切都早在他意料之中一般。
墨卿一直超然世外，对除开李萧月外的其他事情，似乎也提不起兴趣。
他就那般坐在李萧月身边，全部的注意力，只在他一个人身上。
“言兄，恕我多问。”千雪敛了惊讶神色，转而不急不缓地问道：“鱼乃不可驯化的生物之一，它们追求自由，于水不可或缺。言兄你竟是如何做到，能驱策它们的？”
信无言抬眸，转头回复道：“这馊船叫海月号，驱策它们的是这船，不是我。”
“哦？”千雪蹙眉：“船的主人是谁呢？”
“是我。”
问来问去，像是在说绕口令一般，问题似乎还是回到了原点。
见千雪满脸不惑，信无言笑道：“凤主无需多虑，方才我便说了，我等的、渡的都是有缘人。您是我的有缘人，所以我渡你。我别的技能没有，但我有两样法宝，其中一个便是这能让群鱼拱抬得海月号。”
李萧月冷眼旁边了许久，一直未发言，这时他才幽幽道：“你的二十四将，如今还差十六将。”
所以，他也是十六将之一？
一时间，千雪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震惊。
李萧月微微抬目：“打仗，若是只有骑兵、步兵可不行，水军的良莠可能关乎到最终的决胜。”
千雪这才会意，随即恭敬道：“不知言兄，是否已有归附某位城主或国主？”
信无言摇头：“未曾。”
“我麾下尚缺一位善水性，能治理水军的将领，不知言兄是否有兴趣。”
信无言再次摇头，道：“我只是有缘渡你，却并未说有愿辅你。我都是闲云野鹤的人，不习惯朝廷那一套，凤主只能另聘高明了。”
说完，他又转头嚼草，目光继续定格在很远的前方。
千雪诧然：李先生不是说，他是她的二十四将之一么?可她的邀约，她为何会拒绝？
李萧月依旧是一脸平静，用暗哑的嗓子淡淡说了句：“凤主莫慌，机缘到了，人自然就是你的了。”
一旁的墨卿睁开眼，满脸责备地看着他：“发声都困难了，还说这么多话。衰老也禁锢不住你那颗忧国忧民的心。”
李萧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满脸的褶子再一次被牵动，似乎又苍老了些。
千雪看着他，心中不由得再次*了一下，多么希望能尽快到达南海，取得霸下之血，替他治好这衰败之症。
“言兄，照我们现在的脚程，何时可达南海？”千雪问。
信无言回头，摘下口中含着的海草，道：“凤主，你来船头，看看前方是什么？”
千雪站起身，挪步船头。
极目远眺，前方竟是一片蔚蓝。
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像是与天连成了一片，白色云朵成了天与海之间，唯一的点缀。
“那是海么？”千雪惊问。
信无言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已经入海了。再过一炷香，便可达蓬莱。到那里，我们可先行下船，补给一番。”
一千二百里，在海月号上却只不过是眨眼之间。
实在太神奇，千雪心中*不已。
海月出水，日行万里。
千雪他们坐在这海月号上，一路破浪而行。
先前趋遣的鱼群由河鱼变成了体型较大的海鱼，速度也较之先前更快了。
神奇的是，海月的旁边多出来一只和船一般大小的豚。
它一路跳跃相伴，像是在驱策鱼群，又像是在玩耍嬉戏。
“豚不都是成双成对的么，缘何会单独出现一只？”千雪喃喃自语，却被信无言听了去。
他鬓角微微动了动，淡淡道：“因为，另外一只就是我。”
千雪和春意几乎同时瞪大眼睛：“这是尊夫人？”
信无言从口中摘下海草，目光中流露出几许忧伤：“是的。”
“为何她不上船来？”春意显然不太会察言观色，她的问题明显加重了信无言脸上的悲伤。
他叹息一声，低声道：“因为她再也成不了人形了。”
这时，李萧月较有兴致地睁开眼，说道：“你可以将故事与我们说道说道，在座的都不是普通人，说不定，你夫人的问题，我们能帮你。”
信无言眼前一亮：“此话挡真？”
李萧月眼神扫向墨卿，道：“我旁边的这位，是神药宗的宗主。否则，先前给你的无极神丹，你以为是如何来的？”
信无言立即站了起来，疾步至墨卿和李萧月跟前，“扑通”一声跪下。
“信无言肯请宗主大人救救我夫人，无言定当结草衔环，永不忘恩。”
墨卿看了眼李萧月，李萧月点了点头。
“你先坐起来说话。”墨卿道：“我替人医治，必须得清楚病情的原委，你的夫人可是被那孽破刀给伤了骨髓？”
信无言点了点头，缓缓道来。
“三年前，因为食源的不断缩减，我们的生存领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于是，我和夫人就越过长滩去更远的海洋寻找生存空间。”
“我们找了很久，终于在公海以南找到一片适合我们生存的黑海。那里鱼虾丰富，海草茂盛。”
“于是，我们回到族里，带着我们族人，往南迁徙。却不想，这一次去，却又一群白鲨伏击在那里。”
“鲨本是不分领域生存的，可不知为何，他们非要与我们争夺那一片海域。而且，他们似乎是有意伏击，个个手中都持了一把孽破刀。”
“他们出手狠绝，直冲我们要害。那场战斗中，我失去了一只眼睛，而我的夫人却被伤了骨髓，再也无法直立。我的族人，损失一大半，那片黑海，被我们的血水染成了赤红的颜色。”
说完，他眼中泛着泪花，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面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