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夫妇一直等到下午三点也没等到一个领导回来,最后倒是被学校老师的一通电话给请走,好像是家里的熊孩子把同学的头打破了。
苏愿把人送到电梯口,免不了又被郑太太夹枪使棒的威胁一通,说什么三天之内不退钱,就让讨债公司找上门,到时谁也别想好过。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苏愿整个人疲软下来,三天之内,找房搬家、客户退款,这三天,简直就是一个劫。
下午左等右等,苏愿也没等到公司官宣,甚至连个领导的影子都没见到。
张擎留下的两个律师倒是不一般,一番咨询过后,居然把情绪激动的客户安抚住了,甚至还劝回去一半,另一半不走的也不再言语过激,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和谐得像是泡茶馆。
下班点一到,余下的客户各自起身跟自己的顾问一起离开。
苏愿又是最后一个,倒是把胡德等了回来。
“总经理!”苏愿连忙起身跟上。“总经理,我负责的两个客户想提前退出,想问您一下,能不能这两天办一下手续?”
胡德用钥匙开了自己办公室的房门,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公司到期的项目都在四处找资金兑付,你手里的客户,我没记错的话,投了没两个月吧?你说能不能给他们退?”
苏愿知道没有提前退出的道理,但是李阿姨和郑氏夫妇那里显然是铁了心地要提前退出。“总经理,还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客户那里怎么解释也说不通。”
胡德坐到位置上从桌面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小苏,你学学其他顾问,关键时刻得有把死人说活的本事……”
苏愿没能从胡德那里得到答案,只好抓紧时间去医院看李阿姨。
帝都七月,是个心静都不能凉的七月。
李阿姨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苏愿到病房的时候,李阿姨的两个女儿都在。
“苏愿,你来啦!”李阿姨看着精神不错,正靠床头坐着。“刘革拿合同去找你了?”
“是的,李阿姨。”苏愿把在医院门口买的水果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
“你可千万不能把钱给他,那可是我的养老钱!”李阿姨说着又难过上了。
“李阿姨,您放心,未经您本人确认,公司是不会把钱给任何人的。”
听苏愿这么说,李阿姨的大女儿担心上了。“要是老太太想把钱拿回来,没有合同能行吗?”
没等苏愿回话,二女儿先接上了。“当然不行,没合同谁给你钱?”
“合同在大哥手里,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找大哥要去!”
“哪那么好要?要是他讲理,还会偷妈的合同?”
“不讲理就跟他干,我就不信,这没理的还能横过有理的?”
李阿姨越听越着急,“要不这样,你们俩别在这呆着了,这有医生护士呢,不用守着我。你们赶紧去找你哥,跟他把合同要回来!”
两个女儿一想也对,干等着没用,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准备上门找人,走时还冲苏愿好一通埋怨。
“都是被你们这些理财的给闹的,要不能有这糟心事儿!”
“就是,老太太三年都没犯心脏病了……”
两个女儿走后,苏愿先扶李阿姨去了趟洗手间,又给老人打了一壶热水,等吃完护士送来的药,李阿姨就躺下了。
“小苏,我的钱能要回来吧?”李阿姨拉着苏愿的手,眼里有担忧、有期盼。
苏愿握了握老人的手,“李阿姨,您放心,能要回来!”
等李阿姨睡着后,苏愿才离开病房。
走出住院楼的时候,两个高大的男人从身旁擦肩而过,苏愿抬眼认出两人——新老板和金边眼镜律师。今天见到不容易,要是不争取机会,真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了?想到这里,苏愿立刻快步追了上去。
郭珂刚坐上副驾,车门没等拉上,就被人敲响了车窗。
“郭总!”一个熟悉的女声。
郭珂降下车窗,然后在停车场不甚明亮的灯光下,看到一张美丽动人的脸宠。如果单论颜值,这张脸,美过他见过的所有女明星。
“郭总好!我是占豪投资顾问苏愿,能耽误您两分钟,跟您说下工作上的事吗?”
哦,苏愿,郭珂想起来了,那个以人格担保的苏愿!
“什么事?”郭珂下车后问道。
“郭总,我有两个客户想从投资期三年、生效两个月的项目中退出,不知公司能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苏愿简明扼要说明来意。
“他们一共投了多少钱?”
“一个两百万,一个三百万,一共五百万。”
“好,我知道了。”郭珂说完转身上车。
“郭总?”苏愿眼看着车门关上。
郭珂降下车窗看向苏愿道:“这两天会有消息。”
“好的,谢谢郭总!”苏愿高兴得冲着驶出去的车子鞠了一躬,尽管不知道等来的消息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但她相信是好消息!
开车的张擎和副驾的郭珂都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苏愿鞠躬的那一幕,两个大男人一直沉默到车子驶出医院所在的街道才开口说话。
“这女孩应该是来医院看客户的,上午我去找你时,刚好碰到客户的儿子去公司闹。”张擎不由得叹口气道:“当时那男人骂得挺难听的。”
郭珂搭在车窗的手指上燃着烟,目视前方道:“她不适合干这行。”
“为什么?”
“心太软。”
苏愿在回租屋的地铁和公交上不停地翻贴子找房,然而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却一无所获,不是无房可选,实在是囊中太羞涩。试用期拿着百分之八十的底薪,已成交的两单提成被组长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揽在了自己名下,如今面对涨得让人目瞪口呆的房租,苏愿实在是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