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辉瑶城,晏弦才发现,原来所谓的有妖祟出没,是本城富甲一方的李家人在一个多月前张贴的告示。
询问了几个路过的人,晏弦才得知,这告示在三天前就在城中市集的公告栏里消失了。
“想必这李老爷是请了高人作法,妖祟被镇压,所以才派人撕掉的。”
路边小贩擦着手,回答着眼前俊朗不凡的黑衣男人。
男人微微颔首,告谢离去。
许霄怀跟在他身边,看着晏弦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灯儿,你怎么看?”
晏弦突然在识海里问道。
“……小贩没有说谎,但是他了解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想了想,许霄怀开口回答,反正也没有其他人能听到他说话。
“是吗?灯儿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从一进入这辉瑶城,我就感到心里一股怪异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既然如此,我们就去那个李富商家会一会。”
偏头看着男人重新昂扬起来的精气神,许霄怀心里暗自发笑。
直到到了李府门宅前,许霄怀才真正明白晏弦为何说一进城就感到怪异了。
身为富甲一方的李府,大白天的,大门却紧闭。更何况,饶是他同为妖,也不禁被府中一股冲天的妖气压的够呛。
不过应该是有人施了法,这府中的妖气像是被困在了门内,不然,整个辉瑶城都会被这股妖气影响。
晏弦刚要扣动门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身边的灯妖。果不其然,灯儿的脸色越发的苍白,男人眼神一凛,挥手在许霄怀身上布了一个结界,想了想,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便想要许霄怀回到灯内。
虽然回到灯内是让自己最好受的办法,但是身上有了一个结界,许霄怀动了动身子,感觉到了灵活自如。看着眼前无声催促的晏弦,许霄怀歪头一笑,伸指一弹,铜制门环发出“闷闷”的声响。
男人眼神一怔,看着身旁青年眼里盛满了笑意的眸子,只是无奈地勾唇轻笑,无甚办法。
“真拿你没办法,好好呆在我身边,不许乱跑。”
“知道了。”
许霄怀含笑轻应。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李府的家仆前来开门,开门的下人看着眼前五官隽美,神情冰冷的黑衣男人,不禁一愣。
“这位公子,这里是李府,不知你所来为何事?”
“听说你们府中前些日子有妖祟出没,我今日前来,是为了助贵府平息此事的。”
本以为马上就可以见到李家老爷,想要与他细细了解情况,再做打算的晏弦,却发现面前的李家家仆面色倏地发白,神情显而易见地紧张了起来,甚至还有些神经质地探头看了眼晏弦的身后。
“没有,绝对没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们李家一心向佛,怎会出这样的丑事!公子莫不是听闻有对家随意传播对我家李老爷不好的消息?”
说到这,家仆的神色已经变得生冷僵石更。
“公子还是请回吧!”
无端的吃了闭门羹,男人罕见地有些茫然。晏弦缓慢地转头看向许霄怀,却见灯妖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灯儿?”
许霄怀回过神来,低头看向晏弦。
“我想进去看一下。”
男人心里一个猛颤,继而急忙制止道:
“灯儿――开什么玩笑,现下这样,我是进不去的,那妖必会有所警惕,如果你现在进去,我不在你身边,遇到什么危险我……”
“没事,我与它同为妖,只要我小心一些,不会有事,顺便我也能帮你看看为何这李府之人对此事如此讳忌莫深。”
说完,许霄怀一闪身,便进入了李府。
徒留男人在外独自心焦。
进了这李府,许霄怀才发觉,妖气弥漫的程度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更加严重,使得他不禁更加小心了起来。
之所以提出要深入李府查探,不是许霄怀对自己盲目自信,而是因为他知晓原剧情。
原书中,这个阶段,潜伏在李府的妖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后来在晏弦与云溶漾的联手之下,才现出的真面目。
虽然不知道此妖为何这般藏头露尾,但是起码现在,即使被它发现,许霄怀也不会被它怎样。
“咳、咳咳――忠延啊,刚刚外头可是来人了?”
一道嘶哑老态的声音响起。
“哎,可不是嘛!老爷,你不知道,刚刚下人传话,说是外边来了一个黑衣男人,相貌倒是堂堂,可这说的话嘛――倒有些不中听了。”
许霄怀飘入李家大堂,看到了一位身子瘦削,但眼神有些黯淡混浊,作管事打扮的中年男人回话。另一个,有些大腹便便,衣着华贵的,想必就是李家老爷了。
只见这李家老爷摆了摆手,“但说无妨。”
“这……据下人传话,那公子说、说咱们府还有妖祟作怪。你说,这不是明摆着找茬的吗?谁都知道,自从三天前来了个高人,咱们府现在哪儿还有那腌臜玩意儿啊?老爷,你说不是?”
许霄怀却看得真切,从那管事的一说出“妖祟”这两个字,李家老爷肥油满面的脸上是横肉一跳,芝麻大点的眼睛里充斥着惊疑不定与……恐慌。
“好了,别说了,我乏了,回屋歇息去了。记住,今日之事,不得让其它人知晓。”
顿了顿,李老爷又加了一句。
“尤其是小姐和夫人。”
“哎,是。”管事躬身摆手。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许霄怀觉得,起码这一次,他来对了。虽说感觉府中的妖气很是厚重,但是依许霄怀看来,后院的妖气却是最为浓厚的,想必这就是李府老爷夫人与小姐的宅院了。
想了想,即使无人可以看见自己,但是就这样贸然闯入别人家的后院,还是不太好,许霄怀便决定暂时放弃这个计划了。
至于那个所谓的高人,不知他目前是否借住于李府,若是被他发觉,也是一个麻烦。
思来想去,许霄怀还是决定先出去,再与晏弦从长计议。
甫一出去,便被晏弦收回了灯内。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的许霄怀:………
直到一路疾行,随意找了家旅馆住下,男人才坐在桌边,将那盏琉璃青灯从储物袋中唤出,放在桌上。
许霄怀从灯中现出,虚虚地支在晏弦跟前,细细地观察男人肃冷的神情。
本想冷着灯妖,让他自己明白到底是哪里错了的晏弦,余光瞥见正单手撑头,青鹤色衣袍滑落,露出了纤细不执一握的皓白手腕,衬得灯儿左眼角的那颗朱砂痣越发艷艳。
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男人试图说服自己,灯儿还是个刚化形不久的妖,什么都不懂,自己又何必与他置气。
但是想到许霄怀刚才不顾自己的阻拦,贸然前往李府的行为,晏弦不仅恼他,更多的是恼自己。
恼自己没有及时保护好他,殊不知,在灯妖刚一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开始,晏弦就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强石更地将灯儿收回灯中,而是任由他胡闹。
看着面前男人变幻莫测的神色,许霄怀大致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伸手在自从放了自己出来后,就兀自发呆的男人面前摆了一摆,见男人终于将目光移向自己,许霄怀才放下手来。
“好了,我下次定不会如此莽撞行事,今日是我不对。”
黑发青年垂下眼帘,温和地说道。
看着这样的许霄怀,晏弦又不争气地心软了。还未等他说什么,又听得他的灯儿如是说到:
“不过,这李府属实诡异,明日我们得再去查探一番。”
男人诧异:
“今日我吃了那李府一个家仆的闭门羹,明日还这般?”
许霄怀发笑,虽说晏弦已及弱冠,可在一些事情上面还是有些许的孩子气。
“你听我的,先且试试,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何况,你当真要放任那妖祟就这样在李府作怪?”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男人便闭口不言了。
戍日,一大早,晏弦便想直奔那李府而去,还是许霄怀再三劝阻,男人才打算晌午再去。
“小二,来两碗云吞。”
“好嘞――客官,您稍等片刻。”
晏弦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店里二楼的靠窗座位,吩咐了小二该上的吃食后,男人便径自落座。
“哎,我那在李府当差的外甥的媳妇的大舅子和我说啊,这李家小姐昨个儿又癔症了!你们说,她半个月前那次,因为这大半夜跑出李府都够吓人的了,如今这样又是要闹哪出啊?”
“是啊,说是有什么妖怪上身,我看啊,别是自己出去私会情郎了!”
“害,就是可惜了那么个如色天香的美人儿喽――”
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若有所思,修行之人五感通明,对于那几人的对话,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昨日,我潜到那李府,听这李老爷不让下人将你拜访过的消息泄露出去,尤其是对于李府夫人和小姐。”
吞了一个面白馅嫩的云吞,许霄怀一边挥手散去嘴里的热气,一边张口说道。
男人垂眸,不知在想什么,一抬眼,看到灯儿吃食的样子,不禁嘴角微勾,潋滟肆意的一双桃花眼中充满了愉悦之意。
伸筷夹了一个还冒着热气的云吞,张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