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那个颠倒众生的妖
榆关行灯2020-10-16 08:003,074

  剔透玲珑的灯上蓦地散发出微微的青色光晕,晏弦挥手设下了一个结界,覆盖了这件客房,以防其它在此留宿的灵士察觉到不对,前来查探。

  琉璃幻境中,许霄怀只觉得心口一紧,一颗鲜红异常的血珠便钻进了青年的左xiong口,许霄怀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中,自己的心脏在左边。

  灵血交融,强大修士的心头血与灯妖微微跳动的心脏融为一体,霎那间,迸发出强大的妖力波动。

  晏弦只是庆幸刚刚自己提前布好了结界,不然,如此大的阵仗,不说那些高阶修士,光是睡在隔壁的凡人都会被惊醒。

  『以吾之血,融汝之心』

  契约达成。

  青色光芒若隐若现,逐渐暗淡下去,直至彻底湮灭。

  一旁的晏弦难掩激动地看去,桌上却还是那盏琉璃青灯。

  “灯儿――你出来,你出来,莫怕,如今我与你已签订了契约,我不会害你。”

  许霄怀倒是不怕他害自己,这个世界虽说有除妖师的存在,但也有人会与妖签订契约,多是灵师奴役一些低等的妖。也有极少数,是修行年份较长,实力较为强大的妖与人类修士签订契约,彼此互惠。

  而签订的契约中,最为常见的便是双方都愿意,但也仅限于灵师献出自己的普通血液与妖的心头血互签契约。这样的契约对灵士一方好处颇大,若妖身死魂灭,灵士顶多受伤,不会伤及元神,但若灵士死亡,凡是与其签订次契约的妖,都会随灵士之死而彻底消散,再无重新修炼的机会。

  还从未有过像晏弦这般,主动献出自己心头血的情况,灵士若主动献出自己的心头血,且不需要妖的血液,则签订的契约会对妖有莫大的好处。

  不含晦念的强大灵士的心头血,对于妖来说,具有莫大的增益,光是妖身得到的温养,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了。

  “那,灯儿,你为何还不出现?”

  晏弦强自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焦急。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悄悄搭在了他的肩头,宽大的青鹤色衣袍滑落了几分,露出骨节分明、纤细似雪的手腕。

  晏弦回头,怔愣在了原地。

  “……灯、灯儿,你真、真美。”

  黑发青年浮悬在半空,乌黑长发散落在身后,飘浮垂落,青鹤色衣袍上掩至灯妖伶仃漂亮的锁骨,下摆处衣诀飘飘,似青烟一般若隐若现。

  灯妖抬眼,鸦羽色长睫垂颤,似蹁跹而至的蝶,眼角微勾,嘴唇艷红,左眼下方一颗朱砂痣仿若被无意滴落在此的血渍,使得原本温润的面相有了妖的绮丽之色。

  许霄怀俯下身来,看着面前的男人,殷红的嘴唇开合:

  “请问公子怎么称呼?”

  明明是妖,还是没有实体的妖,并无真实的吐息,可晏弦仿佛感受到轻轻浅浅的呼吸声打在自己的脸上,男人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

  “晏、晏弦,我叫晏弦。不过,灯儿,你怎么还是没有化为人形。”

  话音刚落,晏弦又急急忙忙地补充到:

  “我说的是,灯儿你怎么不是实体啊?”

  然后脖颈上就感受到了一点温凉的触感。

  许霄怀索性解释完整,也免得男人总是追问不舍。

  “我也不知为何这样,现在我可以从灯里出来,但不能化为实体,只能凝结一部分实体,这也是为什么我刚刚可以触碰你的原因。”

  低头看着眼前还想问什么的男人,许霄怀紧接着回答道:

  “放心,若我不愿意,除了你,谁都看不到我。”

  晏弦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许霄怀在房间里游浮了一圈,还想要打开窗户往外看去,男人急急忙忙地冲上前去想要制止他

  “灯儿,你如今才刚刚化形,还是莫要离我太远,我的心头血对你维持人形有温养的效果,你在我身边,说不定没有多久就可以化为实体了呢?”

  下身朦胧在雾白轻烟里,单手扣在窗檐上的许霄怀闻言转头看向晏弦,青年长发飘飘,似水中海藻一般垂漾在空中,葱白指尖与木制窗檐相映,更显人间绝色。

  “我知晓,我只是想看看,我哪儿也不去。”

  他的灯儿垂眼回答。

  男人不禁心头微微一紧,一股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涌上心头。彼时晏弦还不知道,这就是世间人们所说的,名为“心疼”的情感。

  公鸡啼鸣,白昼来到,市集上人来人往,热闹喧嚣的尘火气息让许霄怀真正感受到了这个世界。

  虽说心里不愿意灯儿贸然出来,但是昨天晚上的许霄怀让晏弦太过心疼。

  于是,在再三叮嘱不要离自己太远后,男人还是极不情愿地将那盏琉璃青灯施法系在自己腰间,掩盖在墨色衣摆下。

  若是许霄怀撤下结界,就会有人看到,一位怀中抱剑,五官英俊隽美,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墨衣男人,左肩上方处,凌悬着一位青衣青年。

  青年嘴角含笑,似是心情很愉悦的样子,男人虽说看起来漫不经心,实则满心满眼都是身边的青年。

  “糖――葫芦,又酸又甜的糖葫芦!哎,这位公子,买一串糖葫芦吧,家里小孩都爱吃的。”

  卖糖葫芦的商人拦住了正路过的晏弦,满脸堆笑地问道。

  “……你看我像有孩子的样子吗?”

  晏弦一脸冷漠,冷声问道。

  “买一串,晏弦,很好吃的。”

  正当卖糖葫芦的商贩被男人凌厉的眼神吓到,畏畏缩缩时,晏弦听到身旁传来了灯儿的声音。

  “……但是我快有了,拿两串吧。”

  直到付了钱,商贩还没有反应过来,心里暗自咕叨着:这个人真奇怪。

  “灯儿,你能吃东西吗?”

  晏弦在心里问着许霄怀。

  结了平等契约,结契双方都可以在识海里对话。

  回答他的是手上少了一颗山楂的糖葫芦,男人转头一看,他的灯儿脸颊被圆滚滚的山楂撑圆了半边脸。青年眉眼含笑,从晏弦这个角度看过去,微挑的眼角都弯成了月牙。

  有那么好吃吗?自己刚开始下山的时候也吃过啊,感觉也就那样啊?

  晏弦纳了闷儿了。

  然后咬下了山楂,被酸的面容扭曲。

  看着晏弦不太对劲的脸,许霄怀疑惑地开口:

  “有那么酸吗?挺甜的啊?”

  ……我去!总算记起来自己当初为什么再没有吃糖葫芦了,自己是吃不了一点酸的啊!

  晏弦这才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但是,在深吸了几口气后,男人勉强挤出来一丝微笑,大声说到:

  “好吃,糖葫芦真是好吃极了!”

  惹得街上的人纷纷侧目。

  玩乐之后便是“严肃”的修炼内容了,看着一脸“我还想玩”的晏弦,许霄怀偏头笑了一声。

  ……他听到了!

  不过,晏弦神情一肃,回想起下山前师父交代的话:

  “晏小子,此次下山历练,切不可偷懒懈怠,虽说刚开始你可以轻松玩乐一番,但你时刻要谨记,修行之人,尤其是我们捉妖一派,更要时刻坚守本心,守得灵台清明,不能被世间的千姿百态迷惑了双眼与你的心,方可修成正果。”

  难得见师父他老人家这么认真地对自己耳提命面,纵然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在这件事情上,晏弦却从未生出其它不该有的心思。

  至于灯儿,悄悄看了眼身前摆着一本书,伸手捻起书页,正温静看书的许霄怀,晏弦心里想:

  虽说灯儿是妖,却从未有过坏心思,自己和他呆了也有一段时间,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许霄怀在一些事情上如孩童般无知懵懂,又怎会像那些作恶多端的妖一样伤人非命。

  毫无心理负担的男人如是想到。

  斩妖除魔为捉妖一派的立派之戒,于是,在听闻据这不远的辉瑶城有妖祟出没后,晏弦便动身前往,打算查探一番。

  看着如原书中踏上了此行的晏弦,许霄怀心里想着果然如此,面上却装出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听着男人在自己耳边承诺什么灯儿不要怕,遇到危险他会保护自己的,只要自己乖乖呆在他身边,不要乱跑之类的话。

  直听得许霄怀无奈之下回到了灯内,灯外的人才停止念叨。

  过了一会儿,许霄怀将要陷入梦寐时,才听得外头的人轻声问道:

  “灯儿,你是不是又恼我了?你出来――不、不是,你就给个反应,让我心里好受些,好不好?”

  桌上的琉璃青灯里摇曳的青色火焰微微摇闪了一下,似是在回应着自己的话,晏弦微微一笑,放下心来。

  经过这么一番“你问我答”,许霄怀也神志清醒了许多,索性就趁着这难得的清静之时,好好回想了一下原书中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因为是相对于其它世界来说较为年幼的存在,上个世界轻易地就改变了自己的记忆,殊不知若稍有差池,便会造成不可弥补的严重后果,许霄怀认为这是种不成熟的做法,若不是最后的彼此妥协,还不知道那个世界会崩成什么样子。

  想必这次的世界意识不会这么做。

  原书中,身为主角之一的晏弦此次前往辉瑶城,会遇到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另一个主角――

  云溶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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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非典型世界意识偏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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